木蘭竹 作品

第143章 血腥廝殺名將末路




    陳標閉上眼。



    “標兒……”燕乾沒有去前線,他護衛在陳標身邊,擔憂道,“要不要退後休息一會兒?你已經累了很久。放心,我們肯定能贏。”



    學生們也都來到了高臺,焦急地眺望下方。



    隨軍的劉璉和朱同都攥緊了手中的長劍,看那表情,彷彿想衝下去和明軍將士們一起拼命。



    “我知道。贏肯定能贏,只是看付出多少代價。”陳標睜開眼,道,“火炮營清點一下還能使用的小國瑞炮的數量,隨我繞後。”



    燕乾立刻阻止:“標兒!我有陛下的詔書!在我判斷你處於危險的時候,可以不聽任何人的命令,帶你離開戰場!”



    陳標摸出令牌項鍊:“這個都不管用?”



    燕乾嘴角微抽:“不管用。”



    陳標嘆著氣把令牌項鍊揣回懷裡,道:“那好吧。你帶領火炮營繞後,從後方射擊蒙古重騎兵的屁股。還空閒著的指揮過小國瑞炮作戰的將領只有你和我,我不去就你去。”



    燕乾:“……”他總感覺被標兒套路了。



    陳標道:“這是軍令。當然,你也可以說為了保護我,不肯執行軍令,讓沒有經驗的人拉著小國瑞炮去送死。哦,還可能給敵軍送裝備。如果你不肯去,就算你阻攔,我也會自己去。你可以試試能不能攔住我。”



    燕乾:“……末將領命。”



    他點了自己身邊的親兵,讓他們盯死了陳標,如果陳標要去險境,這幾人攔不住的話就處斬。



    陳標總覺得燕乾離開前最後一眼是在問自己,“你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處斬吧?”。



    嘖,我套路你,你也要套路我是不是?



    燕乾帶著一眾輕騎兵拉著小國瑞炮離開後,陳標學著他爹常做的表情,捏了捏自己軟乎乎的下巴。



    他還能做什麼呢?



    “鼓槌給我,我為諸君擂鼓!”



    已經交戰後,能發揮的計謀很少。陳標已經盡人事,只能聽天命。



    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將身邊最後一個能成為戰力的將領派去戰場之後,陳標除了為諸位同袍擂鼓,他已經無事可做。



    陳標登高擂鼓,親兵們緊張地護在他身後以防流失,即使蒙古兵的箭不可能射到這裡來。



    劉璉看得心中熱血噴湧,和朱同商量後,他們選了幾個力氣大的學生一同擂鼓,自己召集在高地上的護衛隊,與剩下的學生們一起隨著鼓聲高唱《秦風·無衣》。



    明軍的將士文化水平都不高,但有陳標推行的軍營啟蒙、以及《秦風·無衣》是將士出征送行時必唱的詩歌,明軍都能聽懂。



    不僅明軍能聽懂,已經來漢地幾十年的蒙古重騎兵即使有人不懂漢話,也能通過音律知道這首詩歌唱的是什麼。



    他們雖在後方高地,但引吭高歌的聲音也能傳到戰場中。即便戰場廝殺聲震耳欲聾,也壓不住年輕學子們包含著一腔熱血的歌聲鼓聲。



    一直靜候在戰陣後方,咬著牙看前方同胞廝殺的將士們回頭遠眺,看到了陳標那十分標誌性的小巧身影,正在努力擂鼓的姿態。



    這時候,戰場上重新想起了炮擊的聲音。



    燕乾居然如此短的時間就達到了適合炮擊蒙古重騎兵屁股的地方,重新用小國瑞炮為蒙古重騎兵制造騷亂。



    小國瑞炮的炮彈對蒙古重騎兵的殺傷力並不算太大,無法阻止重騎兵的衝鋒。但他是從背後射擊,不在殺傷,只在騷擾。



    每次射擊他都會重新調整彈道,炮聲稀稀拉拉,但每一顆炮彈都能準確落入重騎兵陣列的中後方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極大地減緩了重騎兵衝鋒的力道。



    此刻,燕乾發揮出極大的計算天賦,和陳標一樣,他已經能心算筆算和目測炮彈射程和落點。



    陳標教給了燕乾座標系。在燕乾眼中,整個戰場已經變成了一個龐大的座標系。每一個計算結果,都能在蒙古重騎兵衝鋒的隊列中製造一個“孔眼”。



    擴廓帖木兒發現有人從側後方射擊之後,當機立斷分人去剿滅這支炮兵。



    但事有碰巧,一顆炮彈正好落在了他的周圍,砸到了他身旁一個親兵的馬上。那匹馬立刻發狂,撞到了他的馬匹,在他身邊引起了騷亂。



    騎兵的“指揮中樞”短暫癱瘓。



    從意外發生,到擴廓帖木兒換馬重新指揮騎兵的時候,不超過半刻鐘。



    戰場上戰機瞬息萬變,就只是這不到半刻鐘的時間,被一直觀察戰場形勢的鄧愈發現。



    他舉起令旗,然後狠狠揮下:“衝!”



    明軍的輕騎兵忍耐多時,終於動了起來。



    他們越過同袍的血肉壁壘,與蒙古重騎兵絞殺在一起。



    雖然對方有重甲,但對方已經疲憊,盔甲多處損傷,隊列已經混亂,明軍的輕騎兵終於找到可以展現出自己殺傷力的戰機!



    燕乾深深嘆了口氣,翻身上馬,重新攥緊馬刀,帶領運送小國瑞炮的輕騎兵衝了出去。



    他再次堅信,他被老師算計了。老師根本不是想親涉險境,而是想逼他也上戰場。



    陳標站在高處,自然也看到了明軍開始衝鋒的一幕。



    他將鼓槌給劉璉,讓劉璉幫他繼續擂鼓,對嗓子都快唱啞了的人道:“你們喊,你們真的要為昏君赴死嗎?”



    學生和衛兵們用腰間竹筒裡的水潤了潤嗓子,氣沉丹田,即便有些人聲音已經沙啞,他們都發出了比剛才更響亮的聲音。



    “你們要為昏君赴死嗎!”



    “你們要為昏君赴死嗎!”



    “你們要為昏君赴死嗎!!”



    聲音傳到戰場,本已經有潰散之態的蒙古重騎兵心中因擴廓帖木兒而聚積的最後一口士氣,就像是被一把重錘敲擊,一點一點地敲散。



    蒙古重騎兵的心終於亂了,他們的隊列也終於亂了。



    明軍的步兵也越過同袍的血肉防線,來到了戰場,與失去鬥志的蒙古重騎兵拼殺。



    這時候,連步兵都能與重騎兵抗衡了。兩個步兵,就能換掉重騎兵的命。



    連擴廓帖木兒身邊將領的心都亂了。



    “河南王,我們逃吧!”擴廓帖木兒的心腹大將李察罕不花的頭盔已經缺了一角,他乾脆把頭盔扔掉,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道,“再不逃就晚了!”



    擴廓帖木兒咬牙不語。



    另一個心腹將領韓扎兒也道:“將軍!留得性命在,我們才有可能回來!我們還有草原!我們還有部落!我們還有很多人和兵在北邊!現在不是我們的絕路!”



    擴廓帖木兒深深呼出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