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詞夫人 作品

第200章 、魔鬼的新娘

    可記憶就是記憶,已經發生過的事他再怎麼樣也無能為力。

    只能眼睜睜看著記憶裡的他發瘋,禁錮,用盡一切卑鄙手段也要將喬喬留在身邊。

    得不到她的心,至少也要強留住她的人。

    江寒月知道,那是自己能幹出來的事。

    這輩子如果不是被記憶碎片裡的場景嚇到,他幾乎已經要這樣幹了。

    當初的謝懷玉不知道,現在的江寒月卻清楚明白,他開始緩緩發抖。

    不可以,不可以那樣做,不能那樣逼她!

    可身為謝懷玉的他,終究把愛人逼到了盡頭。

    他看見喬珍身穿火紅嫁衣,站在冰天雪地裡的城牆上,白雪混著長風飛舞,那樣漂亮,她卻對這個世間再無一點迷戀。

    她頭也不回,她毅然決然,就那樣轉身跳了下去。

    稍縱即逝的紅刺穿了他的心。

    “不要!”

    江寒月捂著頭,失聲痛哭。

    “不要,我錯了喬喬,我錯了,是我不該逼你。”

    記憶裡的他如此刻一般痛苦,痛苦的活過好多年。

    直至他欣喜若狂的發現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還安然無恙。

    她卻已經成為別人的皇后,愛上他人,還和那人有了孩子。

    江寒月大喜過往又悲傷至極,這感受不比新婚那日她說永遠不會再愛自己好半分。

    記憶裡的他也不能接受,悲傷的追逐,笨拙的挽回,卻弄巧成拙越做越錯。

    終究是惹她煩。

    她討厭他到一杯毒酒送到他面前,徹底不要他。

    江寒月捂著臉慘笑出聲,也好,也好。

    他難過痛苦,唯獨沒有怨恨,甚至是欣慰的,他死總比她不開心要好。

    可這欣慰只維持了片刻。

    下一瞬,屬於白塔的記憶在江寒月腦海中轟然爆發,叫他瞬間想起了一切。

    原來他不止是謝懷玉,他還是白塔。

    承載著愛人死訊的那紙訃告再清晰不過的呈現於腦海,她在小小的紙張上笑顏如花,卻這輩子再也不會對他笑。

    直到最後他都還以為她在欺騙自己,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他狼心狗肺,他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啊!

    江寒月無法想象,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該有多難過,該有多疼。

    她最後是何感受,有沒有哭過。

    他全都不知道。

    “喬喬,喬喬。”

    “對不起,對不起。”江寒月最開始還難過委屈的哭聲,此刻全變成心疼與無能為力的哀嚎。

    “都是我的錯。”

    他怎麼能忘記這一切噎埖,怎麼能忘記他們的過往。

    他應該用盡一切去補償她的,身為謝懷玉的時候卻又讓她那樣不快樂。

    甚至,甚至逼得她跳下城牆。

    她怎麼可能還會愛他呢。

    只是。

    江寒月零星想起的,只有謝懷玉和白塔的記憶片段,他悲傷痛苦,卻以為這就是停止了。

    可記憶的復甦沒有停止,刻意折磨他一樣,根本不給緩和的時間,在江寒月最悲痛的時候又一次轟然爆發。

    他清晰的回想起,作為虞驚夜時的記憶。

    他是她從泥沼深淵裡撿回來的小徒弟。

    第一次在山野裡見到她,他真以為看到了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天上仙。

    只是比起之後兩次刻入肺腑的愛意,這一次的最初,他心中稍藏戒備。

    直至後來他們成為師徒,她守著他,護著他,牽著他的手,一點一點教他變強和良善。

    他才在日久的相處裡無法自拔,止不住的傾心於她,膽大妄為的肖想自己師尊。

    不過縱江寒月此刻痛苦難當,卻還是聰明的,心中隱隱有了些預感。

    果然。

    如前兩次一般,她之前總是對他很好很好,中間忽然就拋棄了他。

    那時候的虞驚夜就初現瘋子本質,被突然的拋棄折磨的痛苦不堪,怨恨又難過,像個瘋狗一樣咬著她不放,死不悔改。

    之後他才知道,他憑什麼怨恨她呢。

    她為救他才放他走,還為他受了銷魂釘,那樣疼。

    他全都不知道。

    她也在他的糾纏裡厭煩了吧。

    所以後來親手殺死了他。

    他活該。

    難過拉扯著心臟,叫江寒月猛地咳嗽出聲,淚意盈在他眼眶將掉未掉,原來他從未得到過她喜歡。

    原來他們之間經歷了這麼多,糾纏了這麼久。

    每一次每一次都不得善終。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會失去她。

    一瞬間想起喬珍的三次離去,痛苦也在此刻成倍疊加,比當初更甚,直叫江寒月幾乎窒息,猛吐出一口血。

    她次次狠心殺他,他也無半點怨氣。

    是他咎由自取。

    他只是好難過好難過,為什麼每一次他們都沒有一個好結局,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好好相愛呢?

    進一步復甦的記憶在給予他答案。

    在江寒月最心疼最不解的時候,又一片雪花在他精神海內墜落。

    然後他想起好久遠好久遠,塵封於從前的墨林菲斯。

    那時候的他身為龍族後裔,雖然還是個孩子,卻比之後的虞驚夜還要冷漠自私。

    即使被人追殺入險境,即使母親為救他身死,依舊冷血如一個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