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娘 作品

第115章 番外 辭官1

    等新帝上位再給一個高品級但無甚實權的官職,身兼貶謫後品級低、幹實事的官職,既升了官、給了漂亮的臉面,還是捏在手裡榨乾價值,又能防止他們位高權重,結黨營私,忤逆新帝,危害社稷穩定。

    “要說天底下誰最懂官場,誰在官場裡成了精,非先帝莫屬。”

    新帝登基後一番操作,老臣心裡門清。

    陳師道把趙白魚喊到家裡喝點小酒,同他悄聲說起此事。

    “趙承玠在先帝東宮之初便跟隨他左右,好好的家都差點被拆散,到頭來還是算計得明明白白。”陳師道搖頭感嘆:“伴君如伴虎,還好為師老早辭官。”

    趙白魚敲了敲桌面,叮囑陳師道:“莫貪杯。”

    陳師道沒把他的勸阻當回事,到他這歲數還在乎什麼忌口?

    趙白魚面不改色地說起陳芳戎的妻子,“似乎還在廚房忙著燉湯?”

    陳師道悻悻放下酒杯,陳芳戎在外省任職時,一次意外落入山匪手中,險些命喪黃泉,卻是一江湖俠女從天而降救了他。

    俠女性格豪爽大氣,喜歡陳芳戎那種小白臉便追了兩年,成功把人拿下,先後生下一兒一女,成了陳府唯一的女主人,裡外上下全都拿捏得死死的,包括老頑童似的陳師道。

    趙白魚的話能忽略,兒媳婦的話不能不聽,對方操持中饋,拿捏府中財權,陳師道貪杯會被扣月例。

    他那些收藏字畫殘本的文人愛好本就燒錢。

    “不喝了。”陳師道拿筷子專心吃菜,瞟了眼趙白魚:“你是何想法?”

    趙白魚:“我不在貶謫名單裡。”

    陳師道:“倒也是。”

    新帝登基,百官沉浮,唯獨趙白魚的官職沒動,還被請去宮裡的家宴,地位巋然不動。

    “硯冰進了刑部?”

    “刑部尚書。”

    “一個書童都能被你教成尚書,怪不得外頭那些人四處尋關係想把自家孩子塞到你身邊當書童。”陳師道啼笑皆非:“還有人想從我這兒走關係,我想你哪有時間教這群京都子弟?便隨口一句,等你像我當初一樣身兼兩職,當個國子監祭酒,便能如願教養他們的小孩了。”

    趙白魚頗為無奈:“我說國子監這兩年怎麼一個勁兒攛掇我到他們那兒講課,您消停點吧,新帝登基那會兒事務繁雜,我還累病了幾天,成宿成宿想著辭官算了。”

    陳師道不贊同:“正當壯年,可不能說這些沒志氣的話。”

    趙白魚但笑不語。

    這時有小童來報:“老太爺,趙尚書來訪。”

    趙伯雍?

    “約莫是得知你在我這兒便湊了過來,你見不見?”

    十數年時光匆匆而過,天大的恩怨也能一笑泯之,因此趙白魚這些年和趙家關係緩和,逢年過節也有走動,到底不太熟稔。

    趙白魚笑了,“他拜訪的是恩師您,見或不見自然您說了算。”

    陳師道捋著鬍子道:“大郎今晚晚回來,光你我一人吃不完這桌酒菜……去,請趙大人進來。”

    過了會兒聽到腳步聲,趙白魚抬眼望去,對上滿目慈愛的趙伯雍,起身拱手一拜,等人入座再坐下來。

    ‘咣’一聲輕響,舉杯對碰,世間恩仇無不融於酒和月色中。

    夜裡。

    趙白魚輾轉反側,失神地望著一縷銀白月光透過窗戶縫隙和蚊帳灑落於床榻上,忽地一隻手伸來,橫過他的肩膀摟住他,身後一道灼熱厚實的軀體壓上來,聽到霍驚堂問:“睡不著?”

    “我吵醒你了?”

    霍驚堂不答反問:“這幾日見你心事重重,食不甘味,究竟因何困擾?朝堂上有人給你氣受?還是皇帝又犯蠢,給你添麻煩了?”

    “沒的事。”趙白魚不想說,可是心裡憋著事,這些年也習慣事事分享給霍驚堂,忍了會兒還是沒忍住,翻過身望著霍驚堂試探道:“你說,我這當口辭官能成嗎?”

    霍驚堂剛才說話時全程閉著眼,這會兒眉毛眼皮一塊抖動,驀地睜開眼,雙眼炯亮完全看不出熟睡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