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野蔓蔓 作品

第59章 第 59 章

    “好好好,被親哭的人是我。”陸錦延笑出聲來,修長的手指在柔軟髮絲間來回穿梭,靜靜享受相擁的時刻。

    半晌後,他低聲問道:“今天累壞了,要不要泡個澡再睡?”

    “好。”姜聿白應聲,從他懷裡落地。

    陸錦延的浴缸很大,躺兩個人綽綽有餘,整個人泡在熱水中,彷彿渾身筋骨都疏通了。

    下午睡了那麼久,姜聿白本以為晚上會睡不著,但當陸錦延上床將他抱進懷裡,沒過多久他就閉上了眼眸。

    “晚安。”陸錦延吻過他的發頂,“明天太陽昇起,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

    翌日清晨,果然雨過天晴。

    一夜無夢,姜聿白緩緩睜開雙眸,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具溫暖堅實的胸膛上。

    他抬起臉,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沉睡俊容。

    劉海散落下來,遮住了高聳的眉骨,那雙漆黑的眼眸也閉闔上了,睡顏難得顯得人畜無害。

    姜聿白撐起上半身,情不自禁伸出一隻手,指尖蜻蜓點水般拂過凸起的喉結,來到線條優越下頜上。

    雖然兩人已經確定了關係,但陸錦延醒著時,他還是不太敢這樣明目張膽地盯著人看。

    只要對視超過三秒,陸錦延就會忍不住撲過來親他。

    片刻後,姜聿白湊近他的下巴,落下一個輕如飄絮的吻。

    “只是親下巴?”低沉微啞的嗓音乍然響起,陸錦延睜開雙眸,握住他的指尖往自己唇上摸,“要親就親這裡。”

    姜聿白微微一怔,掙扎著想抽回自己的手,卻反被一把拉了下去。

    沒再給他反抗的機會,陸錦延翻身將人壓在身下,垂首以吻封住了他的雙唇。

    唇瓣磨蹭了幾下後,舌尖就得寸進尺地探入口腔,重重掃過敏感的上顎。

    “唔……”姜聿白渾身一顫,條件反射地想要推開壓在身上的人。

    下一瞬,鐵鉗子似的大手輕輕鬆鬆扣住了他的手腕,往上牢牢摁在床頭。

    微鼓的前胸下意識挺起,與熾熱的胸膛貼緊得密不可分,陸錦延越吻越深,越吻越兇,直到又飢又渴的雙唇不再滿足於單純的接吻。

    滾燙的唇舌轉而往下,在白皙嬌嫩的肌膚上留下一連串溼紅漂亮的吻痕,大手也從捲起的下襬鑽了進去……

    “陸錦延……”姜聿白被吻得頭暈目眩,不由驚喘一聲,“不可以啊……”

    陸錦延含住高熱的耳尖,好聽的嗓音啞得不像話:“別怕,小白……我會讓你舒服的……”

    放過滴血的耳垂,他緩緩伏下身去,做了一個以前從未想過的動作。

    很快,平日裡清清淡淡的香氣變得馥郁濃稠,臥室裡一陣香氣四溢,透過窗簾一角偷溜進臥室的陽光也羞得躲了起來……

    良久後,陸錦延重新抬起頭來,再次將磨得火辣辣的舌頭餵了進去。

    “唔……”姜聿白尚在失神中,口中嚐到異樣的味道,本能地想用舌尖推開侵入的舌頭。

    “嫌棄?”陸錦延微微眯了眯眼眸,抬手掐住溼漉漉的下頜,吻得愈發兇狠。

    直至香軟的唇舌完全染上他們共同的味道,他才暫時退出去。

    素來清澈透亮的眼神已經徹底渙散了,姜聿白滿面潮紅地躺在深色床單上喘.氣,纖長濃密的眼睫溼成一簇簇,微微上翹的眼尾更是溼紅一片。

    陸錦延一點點舔乾淨面上的淚痕,啞聲將昨晚的後半句話補齊:“除非是被我親哭,或者是在我的床上……”“不是……”面對兒子如此赤.裸.裸的恨意,姜銘越蒼白無力地辯解道,“我不是故意藏著你媽媽的禮物……”

    事情究竟是從哪一步開始不可挽回的?

    那一年,姜銘越和白舒苒新婚燕爾,蜜月期新婚妻子就懷上了寶寶。

    對於這個尚未出生的孩子,姜銘越充滿了喜悅和期待,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妻子。

    然而,晴天霹靂般的噩耗還是降臨,白舒苒被查出了癌症晚期。

    醫生建議立刻終止妊娠,將胎兒引產後進行手術。然而腹中的寶寶已經成型,連眉毛和眼睫毛都清晰可見,身為母親無論如何也無法扼殺這條小生命,

    更何況白舒苒心知肚明,即便是在最樂觀的情況下,術後她至多能多活幾年而已。

    既然如此,不如把生的希望留給孩子。

    最終,姜銘越拗不過妻子做的決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病痛的折磨下日漸消瘦,形容枯槁,直至徹底離開他。

    白舒苒死在了他們新婚的第二年,也死在了姜銘越最愛她的那一年。

    妻子離開後,姜銘越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靈魂,終日渾渾噩噩地用酒精麻痺自己。

    他無比痛恨無能為力的自己,也厭惡這個剝奪了愛人生命的孩子,整整一年間,他都沒有抱過孩子一次。

    妻子離開的第二年,他開始用數不清的工作麻痺自己,沒日沒夜地瘋狂工作,累到進醫院也要躺在病床上處理公務,好像他的人生除了工作再沒有其他期待。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

    孩子越長越像媽媽,姜銘越每次看見他都會難以抑制地想起離開的妻子,只能將兒子關在樓上的房間,儘可能減少他們見面的次數。

    再後來,姜銘越終於從失去摯愛的漫長傷痛中走了出來,父子二人的關係也已經降至冰點。

    姜聿白長大了,他不再需要這份遲到了十幾年的父愛。

    姜銘越強撐著自己,仍在試圖解釋:“這幾年,每年你過生日時,我都想告訴你禮物的事,但――”

    每次都是以爭吵結束生日話題。

    姜銘越自問這麼多年雖然沒有做到噓寒問暖,但他給了兒子最好的物質生活。

    他也想過要修復父子二人的關係,但兒子已經長成了一隻渾身冷刺的刺蝟,他根本無法靠近分毫,反而頻頻被激怒到口不擇言,也使得父子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惡劣。

    姜聿白抬手用力擦乾淨眼淚,從陸錦延懷中落地,再次走回禮物房:“這些禮物我要拿走,從今往後,我們斷絕關係。”

    姜銘越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一道冷冰冰的嗓音打斷了。

    “姜先生,你將妻子離世怪到襁褓中的嬰兒身上,無非就是想借此減輕自己的負罪感。”陸錦延眼神冰冷如刀,字字誅心,“讓妻子懷孕的是你,沒能及時發現她生病的是你,無法挽救妻子生命的也是你,沒有勇氣和妻子同生共死的還是你。如果你真的那麼愛她,為什麼當初不跟著她一起離開?”

    為什麼不一起去死?

    姜銘越踉踉蹌蹌地往前幾步,不堪重負般摔倒在地。

    “如果你的妻子知道,這麼多年你是怎麼對待她拼命生下來的孩子,她一定不會原諒你。”陸錦延壓下嗓音,給予最後一擊,“就算到了另一個世界,她恐怕也不會再見你了。”

    白舒苒在生命中的最後時刻,親手為寶寶挑選了十八件生日禮物,想在他每一歲生日時告訴他,媽媽一直以另一種方式陪在你身邊。

    雖然這些禮物遲到了十九年,但姜聿白收到它們時,仍然清晰地感受到了無聲且磅礴洶湧的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