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四姐 作品

第73章 第 73 章

    他有些絕望,“它要是咬一口吃到飽,我也就不管它了,可它還挑肥揀瘦,非要試上三五回,才肯好好幹正事。”

    唉,蚊子就是這麼討厭。她想了想又道:“你把腦袋蒙起來,說不定它就飛走了。”

    他鬱塞道:“蒙著被子喘不上氣,娘子是想憋死我嗎?”

    這不行那不行,無非就是想睡到內寢來,她說這樣吧,“讓女使點一根驅蚊香。”

    外間的人不說話了,好半晌嗓音才在屏風旁出現,就著朦朧的光線,她看見他抱著被子和枕頭站在那裡,小心翼翼問:“娘子,我可以睡在內寢嗎?還像昨夜一樣,睡腳踏也行。”

    肅柔無奈地問:“蚊子飛不進內寢嗎?”

    他說能飛進來,“我想上床,這不是你不讓嗎。”

    說起上床,就好生羨慕那帳幔低垂的睡榻,可除了昨晚藉著拔刺的由頭短暫停留了一會兒,就再也無緣觸及了,想起來真傷感。

    果然,帳內的人一如既往地冷酷:“本來你可以睡書房,是你偏要擠進來的。”

    他無可反駁,說是,“是我偏要擠進來,是我偏要離你近一些的。”

    言罷在那小小的腳踏上躺了下來,腳踏太短,他身量又高,須得蜷縮起來,才能勉強容納。但是勾頭就能看見她,淡淡的一道剪影,離得很近很近,就當是同床共枕了吧!

    到底還是意難平,他的手穿過輕柔的帳幔,慢慢探上床沿,衝她搖了搖,“娘子,我們拉拉手。”

    肅柔皺眉,“深更半夜不睡覺,拉什麼手!”

    他說:“拉拉手,知道我在你身邊啊。”

    這膩膩歪歪的臭毛病!

    她心裡唾棄著,還是把手探了過去。

    視線受阻,迷濛間什麼都看不見,正因為看不見,觸覺才愈發敏銳。從婚前到現在,除卻中秋那晚倉促的一抱,好像所有的曖昧漸生,都和這手息息相關。從路遇太傅和師母那次起,他就開始了探索,熟悉她的每一段指節,每一寸皮膚,就像老友重逢,充滿了理所應當的熟稔。

    指尖相觸,打個招呼,然後舒緩地接近,逐漸蔓延攀附,像海水浸潤沙灘……似乎每一點細微的觸碰,都能勾起一串細慄。

    肅柔鄙夷不已,察覺這人分明帶著預謀,因為今天的牽手,和平時不一樣。

    她想收回手,可惜他不讓,嗡噥著:“怎麼了……你不喜歡這樣嗎?”

    “我困了,牽著手怎麼睡覺!”尤其那指尖還不老實,在她掌心指縫間若即若離,牽扯出一片奇癢,愈發堅定了她要收手的決心。

    可是甩不脫他,這人簡直就像桃樹上剛滲出的桃膠,沾上就有滅頂的危險。

    她往後縮手,縮了幾下,拖拽的力量忽然消失了,再一看,他順勢游到了床沿上,只露出一個腦袋,輕聲說:“娘子可是捨不得我被蚊子叮咬,允許我上床了?要不然你拉我幹什麼?”

    肅柔張口結舌,剛要反駁,就見一片微光中,那修長結實的身形已經穿過帳幔,登上了她的睡榻。

    她又氣又惱,捶著榻板說:“我就知道你蓄謀已久,什麼刺,什麼蚊子,全是你騙人的小伎倆。”

    這回他沒有多做解釋,長臂一伸,便摟著她躺下了。

    奇怪,分明還陌生的身體,為什麼靠近了自然變得契合?他緊緊把她摟在懷裡,下頜抵在她頭頂,壓低的嗓音帶著惑人的味道,輕聲說:“就這樣……就這樣我也知足了。你不知道,我每日都在想這個,想和你同床共枕,想和你交頸而眠。”

    肅柔說呸,“真是不要臉!”

    他笑了笑,不要臉就不要臉吧,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看著自己的新婚妻子拒人於千里之外,表面的雲淡風輕,早就蓋不住他內心的煎熬了。

    她是香的、軟的,很柔,很輕,在黑暗中感受,遠不是白天看上去那樣不可冒犯。

    對,他就愛冒犯她,抬手在那窄窄的,單薄的脊背上溫存地摩挲,嘆息著說:“以前我為娶你,確實不擇手段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如今你我已經成親了,前塵往事就放下不提了,以後一心一意過日子,好麼?下半晌我讓小廝準備了一把戒尺,明日做個架子,就放在案上,一眼看得見的地方。我若是再做錯事,你就用那個打我,別用手,免得手疼。”

    肅柔愈發鄙夷了,為了討好,他果真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等了等,等不來她的回答,便躬起身子與她面對著面,黑暗中凝望著她,問:“你怎麼不說話?難道戒尺不好,你想用棍子?”

    棍子還是算了,打起來動靜太大,會驚動所有人的。她哼了聲道:“備下再多的刑具也沒有用,誰不知道你嘴上一套,心裡又是另一套……”

    說罷就發現他欺過來,唇與唇幾乎相貼,喃喃說:“我心口如一,娘子若是不相信,就來查驗查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