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無銀三千兩 作品

第三百三十四章 幼不幼稚

    想起那會兒的自己被“陽生真人”公羊重器遣人打了足足兩千下沾水皮鞭,又被罰到痛思崖閉關思過,委屈鬱悶,借酒消愁愁更愁,日子過的半點兒意思都沒有,看不到前路,基本上沒有什麼未來和遠方可言。

    有的就只剩下眼前的苟且偷生,寄人籬下低人一頭,受人掣肘遭人算計,隨時隨地都有性命之虞,搞不好一覺睡醒,屋子就被燒了,險些喪命於火海。

    現在的魏頡有多麼瀟灑快意,那個時候的他,就有多麼困頓艱難,如陷泥沼深潭裡難以掙脫,彷彿越動,就會陷得越深,直到淹沒腦袋,徹底窒息而死。

    魏頡不禁胸中感慨無限,嘆出一氣,喃喃自語道:“活著,只有活著的人,才配談論將來啊!”

    立在一旁的白衣蘇羽白扭過頭,忽然發問:“小頡,你將來想做些什麼?”

    魏頡低頭思考片刻,抬頭笑道:“權且先看看去了炎神山焦葉寺以後會怎樣,我的那個‘逆運之機’究竟什麼。若是北方火之聖地也沒能讓我的命運發生甚麼大的變化,那我便去參軍,哪兒都行,涼軍可以,駐紮中原北疆也可以,只要不白廢了這一身武藝就好。”

    蘇羽白笑了笑,又問:“只是想當個出死力氣的小兵?不想當帶兵打仗的威風將軍?”

    魏頡跟著笑了起來,如實說道:“想也肯定是想的呀,但這將軍哪兒有那麼好當的?我爹他當年也是從底層幹起,多年辛苦積累,點點摸爬滾打,這才做到了王朝的狼煞大將軍。我誠然比不過我爹,也不奢求太多,更不指望著能有朝一日率軍驅逐胡虜、收復中原,只求著別對不起自己的姓氏就好。”

    年輕人轉移話題,“蘇姐姐,那你怎麼說,等手刃了暮春禪師,給你爹報了仇之後呢,作何打算?”

    白衣如雪蘇羽白注目凝望著山崖底下,淡淡道:“回國唄,回大黎國去。我爹爹黃雀真人是大黎道統第一人,萬里行宮的當代掌教,原本深受皇族段氏的器重,高元簪那惡賊謀權篡位後,舉國重佛貶道,我爹的萬里行宮也被那群該死的臭和尚霸佔了,我回去以後肯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奪回行宮,畢竟那是我爹一生最寶貴的東西了……”

    見蘇姐姐臉色有些低沉,魏頡試圖出言開慰,突然不遠處有個頗為刺耳無禮的嗓音傳來:“崖邊的那兩個人,哪兒來的雜-種?敢佔你寧爺爺的修行之地?!”

    轉頭看去,一個穿著黃色錦繡襖子的男子大大咧咧躺在一張床上面,由八個小嘍嘍費勁吧啦的一步一步抬至了這裡。

    湊近後看得真切,那男子長了副極為醜陋的面貌,齙牙馬臉,且面白無鬚,說話嗓音也尖尖的,宛如宮裡出身的太監一般。

    “喂,本大爺在跟你們講話呢,耳朵聾的嗎?能不能聽見?!”

    那名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寧姓男子扯著嗓門叫道。

    此時的魏頡已然收起了飛劍,姓寧的男人沒有見到其適才御使兩條細小飛劍的“劍仙風範”,故而猶有趾高氣昂的餘地。

    未等脾氣挺差的大黎女子蘇羽白出言,紅綢劍仙魏頡率先衝著前頭朗聲說道:“寧大爺,小的不知這兒是您老人家的地盤,頗有冒犯,還望贖罪。”

    那寧姓男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在床上翹起了二郎腿,晃了晃腳,伸出手指扣了扣鼻屎,“你這小子,倒也懂點禮數,你邊上這女的怎麼回事啊?見到我寧馬寺寧大爺,還鐵了張臉,裝得這般桀驁不馴?”

    蘇羽白眼神如刀,似要頃刻殺人。

    那個喚作“寧馬寺”的傢伙仍是沒點兒眼力價,殊不知已然大禍臨頭,那廝眯著眼睛笑道:“話說這小妞兒長得是真漂亮,不錯不錯,本大爺正好缺個媳婦兒。這樣吧,你小子給我滾下山去,饒你不死,女的留著,給我當老婆,哈哈!”

    蘇羽白語氣冰冷至極,十分刻薄的罵道:“你一個下巴上連鬍鬚都沒有的人,多半不是太監也勝似太監,還娶什麼媳婦兒?有那個功能嗎?”

    一旁的魏頡聽聞此言,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頜部位,發現已經有了些許的胡茬,雖然不多,但聊勝於無,暗中鬆了口氣。

    寧馬寺登時便被蘇羽白此言激得暴怒,“噌”的一下從床上彈射而起,一個鯉魚打滾躍至了地面,穩穩站立,兩眼中充滿熊熊怒火。

    他因生來不長鬍子這個外貌特點而常年自卑,眼下被人揭開了痛傷疤,扯碎了遮羞布,無不惱羞成怒。寧馬寺捏緊了雙拳,厲聲暴喝:“你個賤-女人可知道老子是誰嗎?!”

    蘇羽白冷冷的回應:“我知道,宮裡辦事的小太監嘛,叫你媽死,對吧。”

    “是寧馬寺!”寧姓男子嗓音激昂,“而且老子不是太監,老子身子骨硬朗得很,一夜弄你七八次根本不在話下!”

    蘇羽白冷笑道:“越是不行的人,越說自己可以,內心自卑嘛,需要找藉口來掩飾事實。”

    寧馬寺情緒失控,他仰頭大喝一聲,旋即腳步騰挪,已若餓虎撲食般朝前猛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