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無銀三千兩 作品

第六十八章 致命的疏漏

    身為九龍山匪寨二把手的霍元窠秉性使然,性子粗放不羈,習武更是對那些靈巧費神的上乘技藝嗤之以鼻。在他看來,若是真男人、真豪傑,就不該心存取巧的娘們兒想法,就該花最多的時間刻苦打磨體魄、熬煉筋骨,追求那“一力降十會”的無雙境界,只要勢氣力道足夠,刀法技術不夠精湛也能彌補得來。

    當年在九龍山地勢最為險峻的要塞豺狼口,霍元窠正是靠著那股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霸道魄力,以及“渾身是膽、視死如歸”的英猛勇氣,僅憑一人一刀,便成功退卻了千餘名朝廷精銳士兵的全力衝鋒,守住了西面的塞口山谷,不令王朝的一兵一卒入山。

    落雁塔內部最高層的這一戰,魏頡的劍術高出一尺,而霍元窠的武道氣勢更勝一丈!

    一劍一刀。

    全力互殺!

    魏、霍兩人互拆招式,轉眼便交手至了一百多的回合。

    魏頡由於劍術技藝高出不少,且防守躲閃更是精湛,百招過後,仍未被劈中哪怕一刀,而那名束髮漢子霍元窠倒是被血靈劍斬到了數下。

    若非霍元窠身上那件名為“銀霜”的寶甲品質絕佳,可抵禦住莫大的殺力,只怕他當下已因受傷過重而倒下了。

    經過幾輪來自血靈劍朝天闕強猛劍擊的沖刷洗禮,寶甲銀霜上留下了數道或深或淺的凹印痕跡,每多留一痕,寶甲的品級必會下降一分。

    隨著戰鬥不停推進,寶甲的損傷也愈來愈大,向來珍愛此甲的霍元窠雖心疼得要死,但也絲毫不影響他拼命揮刀,誓要儘快擊殺眼前那個青衫渾小子的決心。

    驀地裡,魏頡抓住良機刺出一劍“孤煙直”,意氣迅猛無匹,“咚”的一下,一劍在那副價值連城的銀霜甲上面戮出了一個頗深的大凹坑。

    霍元窠頓覺中劍的前胸處劇痛無比,如遭錘擊,但他畢竟是個身經百戰的草莽硬漢,這點程度的疼痛倒也能消受得下,披甲漢子剎那間暴喝一聲,竭力向前方猛地踢出一腳,踹中了那襲青衫的小腹,藉著那股不小的蹬勁兒,兩人拉開了足夠的距離。

    魏頡腹部冷不丁中了一腿,幸好敵人出招的腳步不夠完美,力道不甚充分,這一下倒也並沒有給他造成多大的損傷。青衫劍客遂以血靈劍護住前胸,接連後退數步,勉強卸掉了這一腿的強勁力道。

    但見那銀甲漢子霍元窠躬著腰站在前頭,渾身微微顫抖,濃白色的瑩瑩霜氣飛速裹挾住了那柄寶刀“鎮三山”,眼神裡射出寒光的他並不言語,只是陰惻惻地冷笑了數聲,隨即持刀的右臂大幅度一甩——

    三顆體型不小的霧狀白球從刀尖蕩了出來,直向魏頡急速襲來!

    青衫年輕人急忙擺了個穩紮穩打的禦敵架勢,橫劍在胸,運足了本命真氣,決意硬扛下那三顆顯然威力驚世駭俗的霧化白球。

    伴隨著凌冽勁急的刀罡,三顆真氣大球已然掠至了魏頡的面前,怦然撞在了那柄在劍胚裡品質最高的血靈朝天闕之上。

    霜氣為劍罡和劍意迅速侵蝕沖刷,消散極快,被迫朝四處激盪而去。

    有不少氣息波及到了那名石榴裙小丫頭的身上,若非許靈霜體內有魏頡提前注入的部分“紫霄真氣”,僅有一階築身境的她,多半難以承受得住這些洶湧磅礴的“流霜”。

    三顆真氣霜球很快被消磨掉了一大半,就在魏頡準備一鼓作氣將其擊碎之際,三球中的一球竟以肉眼幾不可見的電速脫離了劍刃,往右邊疾竄而去。

    魏頡大驚,心下立即暗道一句“不好”,忙以本命真氣擊散震裂了剩餘的兩顆霜白小球,接著驟然間轉身——

    仍是晚了一步!

    那顆脫離開去的霜球以常人無法想象的恐怖速度撞擊在了魏頡的後心,“磅”的一下劇烈響動,青衫客登時慘呼一聲,整個身子如一棵轟然頹倒的樹木一般往前摔去。

    石榴裙許靈霜當即大驚失色,駭得面容煞白,望向顏面觸地,身後冒著騰騰白霧的魏頡,悲慼萬分地嘶聲叫了出來:“大膽哥!”

    她轉頭瞪向那個害了自己大膽哥的罪魁禍首,見霍元窠正欲再度揮刀殺人,情急之下再也顧不得什麼,掣出腰間的金鞭思-春、念水,大踏步疾衝了上去。

    看到青衫劍客被自己一擊打倒,霍元窠胸中痛快得當真無以復加,爽得頭皮發麻,嘴角都不禁上揚了起來。而此刻那個一看就沒多少修為的紅裙小姑娘居然不知死活的向自己衝來,他便饒有興致地揮出了一擊普通刀罡,打算先行劈死了這個模樣秀氣的俏丫頭,再去取走那個倒在地上的臭小子的性命。

    就在大漢霍元窠鬆懈防備,以為必然能輕易得手的時候,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就那樣發生了——

    一柄尺子形狀的通靈物拖曳著淡淡光彩流螢,從那名青衫小子的右手袖口乍然飛出,夾雜有肉眼可見的妙絕真氣,一下便震盪開了那股原本可將人一刀兩斷的罡氣!

    霍元窠為眼前這一幕所震撼,心神有了極其短暫,甚至可以完全忽略不計的恍惚。

    不過是片刻的疏忽。

    已足夠致命。

    當他意識到大禍臨頭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兩柄體型十分細小的奪命飛劍,避開了那副亮銀色輕制鎧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驚人速度,深深扎進了位於霍元窠後頸根骨處的兩個重要竅穴之中!

    飛劍本就帶著不俗的殺力,縱是刺入肌肉裡都會對人體造成不小的損害,更何況是被稱為“絕對要害”的頸部根穴呢?兩處竅穴被封,等於是暫時性地被廢去了周身根骨,再不能使用點滴內力,與一個廢人別無二致。

    莽夫霍元窠如同一具木頭人般的杵在原地。

    青衫魏頡從地上爬了起來,笑嘻嘻地走至那名銀甲漢子的面前,一把奪過其手中那柄覆著厚實白霜的稀世寶刀,抬頭問道:“可還有什麼遺言麼?”

    那個曾經一刀退卻千人的魁梧大漢用鼻孔重重出了一口濁氣,就算知道自己立刻就要殞身斃命,仍是不肯低頭求饒,霍元窠高翹著他那長滿了胡茬的下巴,罵出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句髒話:“我去你奶-奶的……”

    魏頡不願聽他多罵,僅是低聲讚了一句“是條漢子”,便即用左手揮動那柄狹刀鎮三山,一下子割去了霍元窠的那顆項上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