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音 作品

第103章 第 103 章

    戚節度使見勸不動她,便也不再勸說。

    第二日,尹明毓照常要送謝策去節度使府。

    南柯不放心帶著姐姐南朵,便要將她留在州衙後宅,哄了許久才讓南朵安心答應。

    而後南柯才去與尹明毓告辭。

    尹明毓沒什麼要交代的,只道:“預祝你稱心如意。”

    謝策跑開一會兒,又顛顛兒跑回來,獻寶似的遞給南柯一本《千字文》,明明鬼靈精怪,卻學著長輩樣兒,說:“南柯,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南柯拿著書,笑容消失。

    謝策踮起腳尖,拍拍她的手臂,叮囑道:“好好讀書。”

    南柯:“……”

    尹明毓等人皆忍俊不禁。

    但這還沒完,童奶孃面帶窘迫地抱著個布包裹踏進來。

    尹明毓微微挑眉,奇怪地看著她。

    謝策接過布包裹,又遞給南柯,“這是我家羊給你的見面禮。”

    南柯更加茫然,她不知道羊能給她什麼見面禮,待到接過來,發現極輕,捏了捏,觸手軟和……

    尹明毓見南柯動作,有所猜測,側頭注視著謝策,微微沉聲問:“怎麼回事兒?”

    謝策眼神遊移,手指在背後絞啊絞。

    尹明毓又看向童奶孃。

    童奶孃低聲回道:“回少夫人,婢子、婢子晨起後和小郎君剪的羊毛……”

    尹明毓眼神馬上射向金兒銀兒等婢女,她們面上皆有些心虛。

    如此,還有何不明白的,這是有包庇的呢。

    尹明毓起身走出正房。

    羊一側對著她,並未有任何剪過的痕跡,她便走過去轉向另一側,頓時無語。

    謝策他們許是怕羊冷,倒也沒全剪,可半個羊身,剪得跟棋盤似的,實在不好看。

    “母親,你生氣嗎?”謝策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後,“我問過羊,它願意。”

    尹明毓:“……”

    她很想知道他們是如何溝通的,可瞧著羊心無旁騖地吃草,似乎還真是願意的……

    尹明毓便道:“它去年的毛還在,為何要剪?找出來便是。”

    謝策完全忘了這件事,此時一聽,一下子想起來,抱歉地看向羊。

    尹明毓又好氣又好笑,瞧見他身後抱著《千字文》和羊毛不知所措的南柯,教她先離開。

    南柯行禮後趕忙出去。

    尹明毓瞧時辰有些晚了,也沒跟謝策計較太多,催促眾人出門。

    謝策以為母親不生氣,快快樂樂地上馬車,在馬車上小嘴一刻不停地說話。

    尹明毓含笑看著他,已經琢磨好要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

    他們一行到達節度使府,戚夫人難得一罩面對尹明毓熱情過謝策,一手牽著謝策的手,一邊衝著尹明毓笑道:“你昨日的事兒,我聽說了,幹得好,就該給他們些下馬威。”

    尹明毓現下越發確定,戚大娘子的性子定是像戚夫人多些,跟那圓滑的戚節度使倒像是不相干的。

    戚夫人教人給他們母子拿吃的喝的,興致勃勃地與尹明毓說話。

    尹明毓也喜歡她快人快語,談興頗高,還熱情地邀請道:“伯母,我打算宴請州城中各家女眷,您可有興趣前來?”

    戚夫人遲疑。

    她其實自來了南越州,甚少參加州中各家的宴席,且她身份高,便是先前的刺史夫人邀請,也大多是拒絕的。

    而尹明毓也不強迫,只自顧自地說道:“我閒來無事,打算在州城組織些蹴鞠賽,一起熱鬧熱鬧,請這些女眷,便是想說這事兒。”

    戚夫人眉頭一動,眼神裡露出些意動。

    蹴鞠可強身健體,是以在軍中極流行,她年少時也喜歡。

    尹明毓仿若無知無覺,笑呵呵地說:“若是辦得好,我想再弄些彩頭,教百姓們也參與進來,您覺得如何?”

    “極好……”

    尹明毓道:“不過這事兒要是想辦成,我一人牽頭,恐怕沒法兒勸動所有女眷,若是您願意,肯定極容易。”

    戚夫人心裡搖擺,但已經傾斜向尹明毓。

    她也不是那等猶猶豫豫的人,既然心動,當即便答應下來。

    尹明毓一臉歡喜,親近地握著戚夫人的手,道:“也就是遇見您這樣的長輩,才能包容我這些玩兒心。”

    戚夫人擺手道:“我自個兒也有興趣。”

    一旁,謝策聽完兩人的說話,才湊過來出聲道:“戚祖母,母親,我也想蹴鞠!”

    尹明毓乾脆道:“練你的武去。”

    謝策極識時務,立馬走開,“好嘞~”

    戚夫人瞧見這對母子相處的模樣,好笑地搖頭。

    待到前院的戚節度使知道他的夫人又要去參加尹明毓的宴席,很是平靜,該幹什麼繼續幹什麼。

    到此,謝欽想要利用戚節度使和南越當地勢力角力,又向前跨進了一大步。

    尹明毓對蹴鞠賽確實極有興致,都沒有扔下謝策去別處玩兒,和戚夫人就蹴鞠賽滔滔不絕地聊了許久,中午又在節度使府用了一頓午膳,下午才和謝策一起回到州衙後宅。

    她又向謝欽要了兩百兩,謝欽毫不猶豫地答應。

    尹明毓沒走,又對謝欽道:“郎君,你幫我寫一幅字。”

    謝欽直接展開紙張,提筆問道:“寫什麼?”

    尹明毓說了。

    謝欽頓住,抬頭無奈地看向尹明毓,“寫這個作甚?”

    尹明毓道:“小郎君剪了羊毛,我未曾苛責,但總得教他受些教訓才是。”

    謝欽平生所有的猶豫,幾乎都來自於尹明毓,他有些下不了筆。

    “郎君~”尹明毓催促,“快寫,小郎君得受到父親的督促。”

    謝欽無法,只得重新提筆,落字。

    當晚,謝策什麼都不知道,按時入睡。

    尹明毓在他睡著後,親自將謝刺史的墨寶掛在了他的床頭。

    童奶孃瞧著上頭的字,面色僵硬。

    第二日,謝策將醒未醒之時,在床榻上翻滾幾圈,才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片刻後才發現床頭多了一幅字——

    距離春闈僅有五千餘日,砥礪前行。

    這是按照謝欽春闈的年齡算的日子。

    謝策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他早晚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