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經濟學 作品

第59章 第 59 章

    “當時因為她去報了警,周某被傳喚。而因為這件事情,周某也不再帶著我爸賭博了。失去了周某這個搖錢樹,我爸把所有的恨意都轉接到了夏夏的身上。他開始沒日沒夜的打她,折磨她。他拽著她的頭髮,像是打一隻小貓小狗一樣打她。而拽著頭髮,頭皮會很疼。夏夏就自己把頭髮胡亂剪了,讓他抓不到他的頭髮。但是沒想到,他不抓她的頭髮了,他直接踩著她的腦袋打她。”

    “她這三年沒有長大。她每天都要遭受安某的毒打,安某也不給她飯吃。鄰居偶爾會管她,一個小啞巴,就這樣在毒打和別人的施捨中過了三年。”

    “安某是她一輩子的夢魘。”

    “我當時看到這幅場景就瘋掉了,我瘋了一樣跑過去,把她從安某的腳下拽了出來,我把她抱在懷裡,她也有了動作抬手抓住了我。伴隨著我抓住她,她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了,她就那樣死死地抓住我,並不是想抓住我不想離開,而是隻是單純的想碰觸我。儘管我對她說了那樣惡毒的話,下了那樣惡毒的詛咒,但是她都沒有放在心上。”

    “她只記得我是她姐姐。”安清說。

    “我抱著她,感受著她的溫度,確認她還是活著的。然後我抱著她,問她怎麼不喊,不疼嗎。她就只是衝著她笑,眼神明亮又幹淨。我問她你怎麼不說話啊,她也只是衝著我笑。”

    “她不會說話了。”安清說。

    “明明在那件事情發生以前,她已經很會說話了。六歲的孩子,說話很流利,也很有邏輯。她甚至會唱我媽教給她的歌,偶爾我睡不著的時候,她會唱給我聽,就像我媽還在世。她甚至還會背古詩,給我講我曾經給她講過的故事。她的聲音很好聽,小孩子的聲音,清脆的,泉水一樣清冽香甜的,但是她再也不會說話了。”

    安清的呼吸急促了一下。

    她摸著冰涼的酒杯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而後,又重新地舒展開。

    “我說不讓她出聲,她就真的沒出聲了。”

    “她把這當做對自己的懲罰,因為她沒有救得了我,所以她沒資格說話。”

    “她覺得她不說話,就可以守住我那傷痛的過去。”

    “她寧願不說話,也不想把我這道疤再揭開。”

    “她就這樣藏著這個秘密,當著小啞巴,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過著。”

    安清摩挲著酒杯,酒杯裡的冰塊融化,讓酒杯變得冰涼徹骨,而安清的手指貼在酒杯上,並沒有感覺到涼,亦或是她被冰得麻木了。

    “是我害了她。”

    在連續說了好幾句話後,安清沉默了許久,沉默過後,她對李澤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不應該對她說那些話。她當時在發燒,已經意識不清晰了。而且在我被侵犯的時候,她發出過聲音,是我讓她不要出聲的。而就算她想救我,她也救不了,櫥櫃外面被我鎖住了。”

    “我忽略了這些,只記得我的傷痛,然後拿著尖刀一下一下地扎向她,我想著我已經不完整了,那我也要把她弄壞。”

    “我那時候肯定是瘋了。”安清說。

    “她從她出生的時候就在愛我了,一直愛到現在。但是我卻在一段時間裡沒有愛她,甚至恨她,報復她。”

    “我不是一個好姐姐。”

    “但是我也希望我的錯誤還可以挽救,希望她還能重新開口說話。”

    “其實十四年前的那件事情,對於我的傷害,遠沒有安夏不會說話帶給我的傷害大。很多事情會給心造成傷口,但是時間過去很久會結痂。”

    “可是這個傷口,一直在我心上鮮血淋漓的。”

    “在安夏說她要幫我打官司,她要幫我報仇的時候,我覺得我那個鮮血淋漓的傷口可以結痂了。”安清說。

    對於安夏來說,這場官司像是一場對於過去安清受到的傷害的報復。

    而對於安清來說,她更希望這是一場讓安夏放棄過去的愧疚和陰影的救贖。

    安清在說完上面那句話後,她抬頭看向對面的李澤,衝他笑了一下,道。

    “她要是因為這件事情的結束會說話就好了。”

    “原本她應該一直會說話的。”

    安清在說著第二句話時,重新低下了頭。

    露臺的燈光依然夢幻朦朧,燈光打在女人的臉頰上,籠罩了女人眼底的神情。自從來到秦城以來,她一直都很平靜。而事情的結束,像是也解開了某個在她身上塵封的枷鎖。她喃喃地說著過去的事情,她的情緒變得微有起伏,她平靜的眼神裡,伴隨著她說的話,湧現出自責的,愧疚的,後悔的,追悔莫及的情緒,混亂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