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八 作品

第53章 第 53 章

    林斯逸當天中午就驅車回了山上,一路上他開得很慢,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到家。

    這一路他只是認真地開車,眼前掠過一大片大片翠綠的山,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面無表情,行屍走肉一般。

    借了別人的車,林斯逸先是去洗車行讓人把車裡裡外外清洗乾淨,再去加油站加滿了整整一箱的油。回去的時候再三和林泰道謝,還給林泰的兩個孩子提了兩箱奶。

    林泰說林斯逸這人簡直太見外了,這讓他以後還怎麼敢借他東西?

    林斯逸笑笑說這是應該的。

    為人處世這一塊林斯逸一直是沒話說,他做事情面面俱到,總是會給人留下很好的印象。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林泰手上拿著煙,下意識給林斯逸遞上一根,遞出去才想起他好像不抽菸。不料,這次林斯逸卻接過了煙。

    也不是沒有嘗試過抽菸,在大一的時候,室友慫恿林斯逸。

    林斯逸只嘗過那一次,嗆得雙眼猩紅,被室友笑話。他倒不覺得什麼,嘗試過之後才知道不喜歡,所以便不再打算觸碰。但室友跟林斯逸說:煙這種東西就跟女人一樣,沒嘗過的時候特別心癢癢,嘗第一口嗆得眼淚直流,漸漸地學會其中美妙滋味,上癮了,離不開。明知道是慢性毒藥,卻戒不掉,真戒了,還會日思夜想。

    林斯逸嘴唇銜著煙,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了室友的那句話。林泰點燃打火機,給他遞上那簇橘色的火。

    他吸了一口,兩頰微微凹陷,漆黑的眼睛眯著,看著特別雅痞。這口煙直接吸入肺腑,竟然意外的沒有咳。

    很快,煙霧從薄唇裡滾了出來,竟然有種暢快淋漓的輕鬆感。

    似乎煙也沒有那麼難抽。

    林斯逸將猩紅的煙夾在指尖看了看,沒有說話。

    明天就大年初八了,林泰說自己要回市裡上班,又問林斯逸什麼時候走。

    林斯逸又吸了一口煙,搖搖頭:“還沒定。”

    他原是著急回要h城的,現在也不急了。

    不多時,林泰的媳婦抱著他們家的小兒子出來了。林斯逸原本嘴裡還叼著煙,見到孩子後下意識將煙取下來熄滅,再用手拂開空氣中瀰漫的煙味。

    林泰的媳婦林斯逸也認識,小時候都是在一個學校上的學。林斯逸伸手從人懷裡抱走小傢伙,笑著在手上掂了掂,還挺沉。

    這麼一個大胖小子,真是惹人愛。

    回到家之後林斯逸吃了滿滿兩大碗米飯,模樣看起來較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外婆問林斯逸朋友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林斯逸含糊不清地回答說沒事了。

    再也沒有他什麼事了。

    飯後林斯逸獨自一個人去了山上。

    年前種下的那二十畝果樹,他時不時要過去打點一下。

    上午下了一會兒雨,現在放晴。山路有些泥濘,林斯逸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塑膠雨靴,身上則是黑色衝鋒衣,沉穩中又透著灑脫的野性,倒是穿什麼都好看。

    走到山上後,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兩顆車釐子樹。

    整整二十畝的果園,林斯逸只種了這兩顆車釐子,為周淶種的。

    年前的有一天,周淶躺在林斯逸的懷裡在看新聞,不知怎麼的就看到了一則有關天價車釐子的消息。她指著圖片上的車釐子問林斯逸:“車釐子到底是不是櫻桃啊?”

    林斯逸耐心科普:“薔薇科櫻屬植物有個統稱叫櫻桃,所以車釐子也可以被叫成櫻桃。”

    周淶又問:“那為什麼車釐子都是進口的啊?國內沒有嗎?”

    林斯逸說:“因為車釐子本是特指產於美國、加拿大、智利等美洲國家的個大皮厚櫻桃,品種屬於歐洲櫻桃。國內現在也有一些地方引進,並且產量和規模也都十分不錯,只不過名氣沒有國外的大。”(注1)

    周淶一臉好奇:“林斯逸,那你會種車釐子嗎?”

    “會的,有苗就行,這不難。”林斯逸倒也不謙虛,又問周淶:“你喜歡吃車釐子嗎?”

    周淶說:“喜歡啊!”

    林斯逸聞言點點頭;“嗯。”

    他當時並沒有給周淶許諾一定會種車釐子,因為還沒有親手種下,他不想給她一場空歡喜。

    ……

    半下午的日光照得人睜不開眼。

    林斯逸蹲下身,仔細查看了這兩顆果苗的生長情況,意外的是竟然見到一根枝丫上竟然長出了一片小小的淡綠色嫩芽。

    他乾脆坐了下來,小心翼翼用指腹輕輕觸碰了那片小嫩芽。

    看起來好脆弱的嫩芽,好像被風輕輕一吹就會落了,被手輕輕一碰就會碎了。

    *

    晚上睡前,林斯逸點開周淶的微信頭像。

    她頭像換成了一隻卡通圖案的小貓,特別可愛。朋友圈停在除夕夜的那天,只有一句話:【新年快樂。】

    這條朋友圈下面還有林斯逸的一個贊。

    他一直覺得周淶這條朋友圈是為了他發的,卻又覺得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林斯逸似乎並沒有那麼快消化完畢。

    恍惚間,林斯逸聽到自己手機鈴聲響起,他拿起來看了眼,是學長陳思遠打來的。

    林斯逸一接起電話,就聽到那頭陳思遠問:“你回h城了嗎?”

    林斯逸說:“還沒。”

    “我離婚了。”陳思遠沒頭沒腦地扔下這麼一句話。

    林斯逸忽然沉默,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陳思遠似乎也並不在意林斯逸說什麼,他只是需要一個發洩口:“今天大年初七,工作日第一天就來離婚了。”

    林斯逸的聲線很平靜:“怎麼突然就離婚了呢?”

    “太難了,真的,婚姻好難。”陳思遠啞著聲,他似乎喝了不少酒,“矛盾越來越多,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吵架,我們都被消耗光了。”

    林斯逸沉默著。

    陳思遠說:“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不會,一點也不會。”

    陳思遠似在低低抽泣:“我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好無力啊……讀那麼多書又有什麼用呢?她不過就是想要一條項鍊而已……我為什麼要猶豫呢?我怎麼那麼沒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