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三兩 作品

第94章 第 94 章

    雲霧消散,寒月高懸,夜風吹過山谷的響聲,像是在為此處葬身的將士們悲鳴。

    薛鸝站在山崖之上,月輝覆在她的衣發上,似是一層瑩白的霜雪。

    魏玠藉著月光,終於能看清她的模樣。

    “你說什麼?”薛鸝以為是風聲太大,她聽錯了魏玠的話。

    緊接著他又重複道:“鸝娘,我們今日成婚。”

    薛鸝以為魏玠糊塗了,好笑道:“你我不曾有過媒妁之約,如何成婚?”

    “以天地為媒,拜過山川明月,你與我便結為夫婦。”魏玠的衣襬在夜風中被高高揚起,身形依然筆直,似崖上一棵肅肅青松。他的語氣嚴肅,卻並沒有逼迫的意味。

    薛鸝似乎在他眼底看出了期冀。

    齊國日後會如何尚未有定數,她與魏玠會走向何方,同樣不可預料,甚至明日是生是死她都無法知曉。

    至少此時此刻,她心裡已經明瞭,縱使從前她恨不得魏玠去死,如今也切切實實地愛慕著他,只盼他能好好活著。起初她想看魏玠落入凡塵,沾上一身髒汙,任由她也高高在上一回,盡情地唾棄他。可真有這一日,她卻並不痛快,她仍是喜歡魏玠衣不染塵,坐在明臺被人瞻仰的模樣。

    遠離魏玠,她可以獨善其身,遠比跟著他前路難料的好。

    只是世上的路那樣多,未必只能選擇最輕易的那條。即便走錯了,也比抱憾終身來的好。

    “若是往後戰亂平息,你要還我一場婚事,休想草草過了。”

    魏玠的面帶笑意,和沐道:“不會讓你等太久。”

    二人俯身跪拜河山,衣衫是未乾的血,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夜風,一切都如此草率,二人神情卻無比莊重,薛鸝甚至從未如此認真過。

    身處亂世,旦夕禍福,至少此刻魏玠是唯一能緊握她的人。

    直起身後,她還有些不真切,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而後對上魏玠的眼睛,她又不知為何多了些手足無措。

    魏玠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低笑一聲,低下頭去親吻她,溫聲道:“往後我們便是夫妻……你只有我一人。”

    她聽懂了魏玠是在提醒她,不許再撩撥旁的男子,只好說道:“那你要活得長久些,還要往高處站,畢竟你的夫人愛慕者眾多,又實在舍不下榮華富貴,若你往後稍讓我不稱心,我便……”

    魏玠聽了竟也不惱火,只在她說到關鍵處皺了下眉,而後貼上去堵住她那些不中聽的話,吻得愈發兇狠起來。

    好一會兒薛鸝才被放開,她的唇舌微微發麻,呼吸也跟著亂了。

    而後她要回去,走了沒幾步,魏玠卻站在原地拉住她的手,將頭抵在她肩上,溫熱的呼吸撲灑在她肌膚。

    月光被茂密的枝葉遮蓋,她看不清魏玠的表情,只能感受到沉而熱的呼吸。

    “為何還不回去?”

    他微啞的嗓音含著欲,輕嘆了口氣。“片刻就好……再等一等。”

    薛鸝立刻便明白了,扶著他的肩笑得亂顫。

    魏玠從前是個寡慾的人,卻一向不會對薛鸝掩飾自己的感受,只是若要他如野犬般情難自持地求歡,於他而言仍是極為羞恥的一件事。

    他面對薛鸝總是失控,情緒上如此,身體也是如此。

    薛鸝笑得得意忘形,魏玠也被她惹得羞惱了起來。

    而後她便感覺手被緊攥住了,魏玠的手微微用力,有意指引她。

    薛鸝止住笑,面上也漸漸發燙,裝傻道:“表哥這是做什麼?”

    “鸝娘……”他懇求似地輕聲喚她。

    她不肯動,低聲道:“你在求我嗎?”

    魏玠的聲音悶得像是能滴出水來,他幾乎沒有猶豫,便開口道:“求你……”

    窸窣的聲響過後,薛鸝面紅耳赤,拿著帕子擦手。待下了山,又在溪邊仔仔細細地衝洗,冰冷的溪水滑過指縫,觸感和聲音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回程的路上,魏玠才知曉是趙統命人送薛鸝來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