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三兩 作品

第7章 第 7 章

    晉青護送薛鸝回到營帳後便回去了,銀燈望見髮髻略顯散亂,面上帶著些溼意的薛鸝,立刻驚叫道:“誰欺負娘子了?”

    薛鸝疲憊地坐下,想到方才被夏侯信扯著袖子的一幕,仍有幾分心有餘悸。好在她打聽到魏玠夜裡會準時地回去歇息,掐著時間將人引了過來,要不然白白叫這幾個下流貨色調戲,實在是得不償失。

    她叫了銀燈在附近等著,若是她當真擺脫不開,稍微叫喊兩聲便能找人來護著她。只是這一遭可是為了魏玠得罪了幾個不好惹的世家子,若日後不能得到他的庇佑,恐怕要過得不甚舒坦了。

    薛鸝越想越覺得疲累不堪,只想好好鑽進被褥裡睡一覺。“銀燈,去打盆水來,我要洗漱。”

    待洗淨臉上的淚痕,薛鸝換下自己的衣裳,坐在書案前拿出紙筆,在昏黃的燭光下抄錄詩文。

    銀燈瞧見了,忍不住說道:“娘子好生勤勉。”

    薛鸝笑了笑,自嘲道:“天分不夠,自然只能勤勉些。”否則總是落於他人之後,是要被墊在腳底下的。

    ——

    晉青將薛鸝送走後回去覆命,掀開帳簾走進去看到魏玠坐在桌案前看書,營帳內點了許多燭火,走進後宛如身在明晝。

    魏玠端坐在那處,身上披著件雪白的外袍,鬆散的墨髮流瀉在肩頭,將他一半面容隱在陰翳下。

    沒有半點菸火氣,像是尊端坐的神像。

    晉青想到方才女子撲到魏玠懷裡時,他面上閃過的錯愕與事後的無奈,頓時覺著自己還好沒有拔刀攔住對方。

    聽到動靜,魏玠並未抬眼,只是淡聲道:“再有下次,自己去領罰。”

    “屬下知錯。”晉青答得利落,臉上卻沒有知錯的表情。

    他與晉炤侍奉魏玠許久,魏玠待人寬厚,對他們也從不多苛責,時常有賞賜。只是主僕如此之久,他仍莫名覺得魏玠與任何人之間都隔著一層什麼,於他們而言也不能例外。今夜看到他冷靜的面孔碎裂,實在是有些罕見。

    想起始作俑者方才在冷風中的纖細身形,晉青忍不住說:“這位表姑娘瞧著還有些可憐,在府中結交不到好友,來了此地又孤零零的,難怪被夏侯信盯上。”

    魏玠抬眼朝他看了過來,臉上看不出絲毫同情。

    “未必。”

    晉青愣了一下,扭頭去看晉炤:“這還不可憐?”

    晉炤正低頭專注地擦他的寶貝長刀,聞言只瞥了他一眼,迅速低頭繼續手上的動作,敷衍地留下一句:“主子發話了,那便不可憐。”

    魏玠將寫好的書信整齊地摺好,遞給晉青:“送去給叔父。”

    晉青走出營帳時,冷風透過縫隙從帳外溜進來,室內光影頓時也隨風搖動。魏玠的影子被燭光拉得很長,風吹進來,影子便扭曲歪斜地顫動,像只張牙舞爪的惡鬼,風止的一瞬又恢復了無常,仍是漆黑而靜默。

    ——

    次日一切收整好,才開始真正的圍獵。此處是專供皇室圍獵的獵場,該有的物什都置備周全。

    魏氏的娘子們雖說從小被教導端莊嫻雅,卻也會要她們學習騎射,只是真正願意上馬的娘子們少之又少。大多也都是讓侍從牽著馬,她們坐在馬上緩緩地走兩圈。

    薛鸝與幾位娘子走在一起,等快到馬場了,又刻意放慢腳步。

    遠處的魏玠十分顯眼,即使他身邊站著再多的人,薛鸝還是還是輕易地一眼找到了他。

    二房的嫡子魏寰與友人鬧得正歡,遠遠地看到了魏玠,立刻收斂了神色,同時朝一旁的兄弟使眼色,幾人也隨他恭恭敬敬上前去給魏玠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