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袖乾坤 作品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夢境再啟(4000字二合一大章)

聽到烏拉爾的哭訴,父親神情只微微一滯,便繼續撫摸駱駝。烏拉爾被父親的冷漠表情激怒了,聲嘶力竭的大吼著,要求他帶上這隻羊羔,把它丟到駱駝背上的籃子中去。可是不管我怎般央求怒喝,父親卻依舊無動於衷。

天漸漸昏暗了下來,太陽早已落於盤山之下。我的嗓子也因為長時間的嘶吼變得沙啞、劇痛。一直緘默不語的父親緩緩踱步至我身側,長嘆一聲,耳語道:“努爾別克本就是一隻弱生的淘汰羔子,現在又受了傷,不可能熬過這個冬天的。”

烏拉爾哭鬧著,嘶喊著懇求父親帶上努爾比克,阿班也跪了下來不住向父親叩首,可父親就是無動於衷。最後還是老祭司到父親身邊求情,跟他說了些什麼。父親只跺腳道:“天生的淘汰羔子,肯定養不活,你要養便給你,這樣你這個淘汰羔子一路上便有伴聊了。”

父親冷哼一聲,沉沉邁步離去,只留下烏拉爾和阿班愣愣的望著漆色的夜空。

是啊,烏拉爾是淘汰羔子,是不能饒恕的罪人!

烏拉爾知道的,他一直在恨,是烏拉爾害死了母親,是烏拉爾親手害死了母親。

烏拉爾反絞起著雙手,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誰說努爾別克活不過這個冬天,淘汰羔子也可以活下去,永遠的活下去!

後來,努爾別克成功的熬過了那個吃人的寒冬,烏拉爾也得以昂起頭大大方方的從父親身邊走過,宣洩著我心中的憤懣。

“烏拉爾少爺,我們去掏狼窩吧!”阿班雙手託著下巴,滿懷期待的望著我。

對,去掏狼窩,去掏狼窩!可恨古怪的老巴斯害的我把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

阿班總能在我滿懷愁緒時提出一個讓人驚喜萬分的建議,於此,我當然不能拒絕。

......

......

成狼大多在四五月份產仔,草原背陽山坡後,便有許多坑坑窪窪的小洞,多是狼崽隱匿之所。

烏拉爾和阿班輕車熟路的摸到背陽的山坡處,見左右無人,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這種事情若是被老巴斯發現,少不了又要搬出經義和天神來說道。若說對狼的敬重,沒有人會超過這個古怪乖戾的老頭兒。

草原人管狼叫卡勒,但老巴斯卻喜歡把狼喚作“狗鳥”。也許是對狼過於尊重的緣故,老巴克斯身上掛了數塊狼骨、狼牙做成的護身符。每當哪家少了東西物件,哪家小孩生了不可知的怪病,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帶上這些護身符去那處跳神。在他看來,草原上的諸多生物中狼最是不可侵犯,任何對狼不敬的行為都會給族人帶來滅頂的災難。

故而烏拉爾和阿班這一路分外小心,為的就是不給這老傢伙抓住把柄。

掏狼崽可不是說著玩的小事,稍有不慎就會惹怒母狼,十分危險。所以烏拉爾喚阿班偷來了託索隨身攜帶的那柄匕首,這樣便可保證萬無一失了。偷竊父輩之物,這樣的罪行為族人所不恥,可是要被鞭笞的。對於這般近乎無理的要求,阿班卻從不會拒絕。在他看來,烏拉爾要求他做的任何事情似乎都是合理的,因為他們是兄弟。

兄弟不是應該共飲一杯奶茶嗎?兄弟不是應該共枕一床花氈嗎?兄弟不是應該共同享受長生天的祝福,接受神的考驗嗎?

阿班的執拗和義氣換來的往往是他父親的一頓響亮耳光。這段耳光往往扇的阿班面紅耳赤,嘴角滲血。偏偏阿班十分懂事,不管被父親如何毒打,總是一聲不吭,更不會出手反抗。每當這時,他的父親就會把他那頂佈滿油漬烏黑無比的圓形皮帽取下來,狠狠的迎風揮擊,似乎在與什麼無形的物質抗爭。那頂皮帽是烏拉爾的父親送給他的,用上好的狐狸皮做裡子,戴在頭上十分暖和。

這皮帽本是用來冬天取暖的,可阿班的父親卻是毫不在乎,一年四季的戴在頭上。久而久之,這頂皮帽就變得油汙不堪,讓人不由的想離他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