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疲 作品

第六百二十九章 地方

這樣就算到了任上地方之後,也自然擁有一套相應名正言順的班底,和與地方奸猾胥吏、豪姓大族,進行權力博弈和角力;不至於被人架空或是欺上瞞下,因此,在為官做事上無疑是輕鬆了許多。

但是另一方面,朝廷在對於官員的考成制度上,也周密和嚴格了許多。不但有重大事項的交付回執,還有具體期限的約束和逾期的評定獎懲。甚至連晉升和左遷,都要參照上官、下屬和治民口碑。

這樣雖然依舊不能免除,官場中殘留的部分弊端和癥結,但是卻相對成功的提供了一個保底下限。也就是說,除了一些優養的閒職外;本身實在太過拉胯的廢物,很難通過單方面的提攜平步青雲。

又比如地方官府和豪姓大戶,真的不敢過於凌逼小民和盤剝過甚,甚至連驢打滾的套利貸,都不得不收斂了許多。因為,這些受欺壓的鄉民百姓,雖然不敢對抗官府和胥吏,卻是可以逃亡外鄉的。

要是過去逃亡也就逃亡了,但是現在有著諸多海外的分藩諸侯,就等著吸納來自中土的流亡人口;在各種錢財和利益開道之下,他們幾乎是無孔不入的滲透道內地各處,更有逐利的商人為之張目。

更別說,還有一些在海外發達的同鄉,名正言順的衣錦還鄉之後,順帶四下串連以提攜為由,拉走不少左鄰右舍的鄉黨;甚至官府和大戶都不能公開阻撓,因為此輩往往擁有相應的官身和士爵。

因此,如果在一個地方盤剝壓榨過甚,或是用利滾利將人逼得走投無路;輕者就一夜之間拋下田地和債務,舉家潛遁在外。重者在海外同鄉的鼓動下起來鬧事,博弈到最後的結果都是得不償失的。

無論是拋荒土地還是戶口流失的責任,最後朝廷的板子還是會落在,這些治理不力的父母官身上。而對於豪姓大戶而言,無論是無人耕作收取租佃,還是放出多年的債務無法追回,都是虧大發了。

再加上來自海外諸侯藩屬,大量廉價糧食和物產的傾銷、衝擊;國朝就算遇上災荒,大規模餓死人的概率也不大了。也逼得曾經曲斷鄉里、把持民生的豪姓,不得不做出改變和退讓以為維持現狀。

因此牛守吏在小有田產的老家,也是依靠多年相熟的人情羈絆,外加上不怎麼逼人催債的口碑,才留住了一干佃戶田客;維持了耕讀傳家的最後一點體面。他隨後深吸了口氣,努力擠出一點笑容:

“不知,諸位將士,有何事須得本官協力否?”

然而,領頭身穿大鎧的軍士卻沒有說話,直接遞給他了一張州衙批下的行文:“……悉令鄱陽縣上下,全力協同上憲轄內一應行事,不得有誤……”。看到這裡,牛守吏不由口中泛苦起來。

這顯然就是州衙不敢接這個茬,而直接將蹴鞠給踢到了他這個附郭縣令身上。要知道他作為地方父母官,迎來送往的事情也接待不少了;但在通常情況下,並不會直接落到他這個附郭縣令身上的。

因為其中對應身份的重要性,也是按照官場規則分為三六九等。其中最普遍也是最常見,本道三司四使派出來變相打秋風的屬官,只要自持身正,熱忱相待也好、平淡交接也罷,其實都無傷大雅。

然後是來自京師的各種朝廷差遣,主要是來自尚書省的居多;其中吏部的差遣干係最大,工部的差遣最為劇煩,刑部的最為瑣碎,禮部的差遣最為務虛;兵部的差遣最為直截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