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243章 原來我也是離不開你的

    帝妃也吃驚看了桑非晚一眼,似乎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花侵衣面色煞白,嚇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可……可帝都守衛森嚴,我們就算恢復修為,也沒辦法對抗那麼多護衛啊……”

    桑非晚蹲下身,視線與她平齊:“四域的兵馬都在城外駐紮,花城主可有信物與他們傳遞消息?我可代為幫忙。半個時辰之後,等你們恢復靈力破開牢籠,我立刻想法子通知外面的兵馬,裡應外合,自然就可以脫身了。”

    花侵衣猶猶豫豫,皺眉問道:“你為什麼幫我?”

    桑非晚:“我是百里城主的道侶,他如今被困,我自然要想法子救他,人多力量大。花城主若是不信,我也不強求,只是夜間若不慎當了倒黴蛋,被帝君挖出內丹,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挖去內丹對於修士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花侵衣到底是嬌慣長大的女孩子,哪裡禁的住他這麼嚇,聞言咬咬牙,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琉璃製成的小長管信號彈,隔著欄杆遞給他:“此乃我天香信物,你尋一處空曠地方,拉開引信,將焰火放上天空,外間的兵馬看見自然便會趕來。”

    反正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司無咎被關在隔壁牢房。他終年玩蠱玩毒,沒想到有一日竟被雁啄了眼,中了扶余燼所下的春日醉,臉色異常難看。他眼見桑非晚走過來,倒是乾脆利落的很,直接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白骨雕花的小管扔給他:“此乃我鬼域信物。”

    其餘的仙府洞主雖未帶太多私兵,但也有弟子無數,無奈之下,也只能紛紛交出用來傳訊的信號彈,把賭注壓在了桑非晚身上。

    百里渡月被關在最裡面的一間牢房,恰好在拐角處。桑非晚也不知怎麼,心跳忽然漏了半拍。他緩緩走近牢門,屏氣凝神,只見牢房光線昏暗,裡面也不知發生過什麼,欄杆上滿是斑駁的血跡,像是被人大力掙脫過,玄鐵的欄杆都隱隱有些變了形。

    百里渡月就那麼模樣狼狽地躺在地上。

    他十指滿是血跡,霜白的長髮凌亂散落,臉上,頭髮上,都濺上了斑駁的猩紅。漆黑空洞的眼眸死死盯著一處,好似地獄爬出的惡鬼,隨時要擇人而噬。

    看見桑非晚過來,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

    桑非晚何曾見過百里渡月如此模樣,頓時心驚肉跳起來。他半跪在地上,連忙隔著欄杆攥住了百里渡月冰涼且血痕遍佈的手,皺眉壓低聲音喚道:“城主?城主?”

    百里渡月沒反應。

    桑非晚見狀抿唇,罕見結巴起來:“你……你千萬別信扶余浩的話,他是騙你的,我那時被他下了禁言術,所以才出不了聲的……我……我根本不喜歡他……”

    百里渡月還是沒反應,他好似已經聽不進去外間的聲音,眼眸猩紅暗沉地盯著桑非晚,讓人脊背發涼。

    桑非晚努力攥緊他的手,下意識道:“渡月,你說句話好不好,我……我瞧見你這樣……我心中難受……”

    此言一出,連桑非晚自己都愣了一瞬。

    他無意識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皺眉緩緩攥緊指尖,好似隔著一層皮肉,也攥住了自己那顆因為百里渡月而變得不安且浮躁的心。

    疼得讓人閉目,痛感卻又如此真實而清晰。

    於是桑非晚知道,他剛才的那句話不是謊言,他心中是真的難受。但為了誰?為了百里渡月嗎……

    桑非晚無瑕去思考那些,他不知想起什麼,連忙從懷中取出雪魄珠,塞到百里渡月掌心裡,壓低聲音勸哄道:“渡月,你聽我說,扶余燼要剖取你們的內丹用來衝擊瓶頸,天衍境之上還有天神境……”

    “你把那顆內丹和雪魄珠一起服下,也可以衝擊天神境,幾率有七成,就算不能成功,修為也會大有進益……”

    “你信我一次,我從來沒想過害你……”

    桑非晚努力把那顆冰涼的珠子塞入百里渡月掌心,試圖說服他。而後者似乎也終於有了反應,雙目緩緩聚焦,終於看清了手裡的珠子,也終於看清了桑非晚——

    百里渡月忽然笑了,唇邊扯出了一抹弧度,但因為臉上血跡斑斑,莫名讓人脊背發寒。

    桑非晚愣了一瞬。

    百里渡月傷勢太重,只能在地上爬行,他動了動,一點一點艱難靠近欄杆邊,然後緩緩攥住了桑非晚的手,死死收緊力道。

    指尖深深陷入皮肉。

    像是要捏碎他的骨頭。

    像是要將他拽下地獄。

    百里渡月低著頭,霜白的長髮遮住了神情,喉間溢出一陣低沉病態的笑聲。他死死掐住桑非晚的手,眼眶通紅,卻低聲勾唇道:“你騙了我……”

    他說:“桑非晚,你騙了我……”

    有灼熱的液體掉落在地。

    百里渡月乾裂蒼白的唇靠近桑非晚手腕,然後直接張嘴咬了下去,極深,極狠,直接見了血,一雙眼滿是陰沉刻骨的恨意。

    桑非晚閉眼,沒忍住狠狠皺眉,忽然覺得疼,但又說不清是哪裡疼。不止是手,心裡更疼得慌。他努力喘勻呼吸,隔著欄杆伸手撫上百里渡月的臉頰,然後替對方撥開臉上的碎髮,動作一如既往溫柔,語氣認真:“城主……”

    他掌心緊緊貼著百里渡月蒼白瘦削的臉,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一夜之間會忽然瘦這麼多,忽然很想親親對方,抱抱對方,但隔著牢籠,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