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查查 作品

第107章 第 107 章

    沈玄青放下翹起的腿,伸手從旁邊桌上拿了個東西,四條腿不一樣高的桌子晃動幾下。

    黃達看清他手裡又是短刀又是鐵鉗子,驚得倒抽一口氣,雙手撐在爛床板上坐起來想往外挪動,可惜沈玄青走來,一腳又將他踹倒,踩著他胸口傾身。

    “饒命,饒命啊……”黃達被踩住胸口,明晃晃的短刀在他臉上拍了幾下,鋒利的刀刃似乎冒著寒氣,在眼角余光中顯得那樣銳利刺目,他就算想使出全身力氣掀開沈玄青腿腳都不敢。

    冷冰冰的刀尖在他討饒時忽然插進嘴裡,舌頭來不及躲被劃傷,滿嘴都是血腥味道。

    黃達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喉嚨裡發出短促的咯咯聲,張大嘴巴壓根不敢合上。

    沈玄青原本微微傾身,他一張嘴便身子往後仰了仰,味兒太燻了,噁心的能讓人吐出來。

    趁黃達張開嘴的空子,他右手短刀撤下,左手裡的鐵鉗飛快鉗住了黃達舌頭。

    鐵味兒混著血腥味道在嘴裡蔓延,黃達嗚嗚叫兩聲,舌頭被緊緊夾住後他神情越發驚恐,一雙小眼睛睜大到了極致,眼瞳裡映出沈玄青如淬了寒芒的雙眸。

    “風大,舌頭容易閃到,不如割了。”他語氣和話家常沒什麼區別,說著短刀又上來,刀刃在黃達被夾出來的舌頭上划動。

    “嗚嗚。”黃達嚇得眼淚直流,搖著頭想掙脫嘴裡的鐵鉗,察覺到刀刃在割舌頭以後,連動都不敢動了,再橫的地痞無賴也沒經過刀慢慢割舌頭的事,他瞪大的眼眶幾欲裂開。

    獵戶和屠夫有不少相似之處,放血扒皮見慣了血腥,沈玄青下手割舌頭的動作毫不手軟,此時黃達在他眼裡,不過是待宰的獵物,還是頗不值錢的那種。

    刀刃割進舌頭軟肉裡,血水混著噁心的口水往下滴個不停。

    忽然,沈玄青聞到一股子濃烈的尿騷味,緊皺起眉頭便厭惡地鬆開手,遠離了幾步。

    舌頭不再被鐵鉗拽著,黃達腦袋磕在木板上,眼淚鼻涕流一臉,嘴裡還在流血,他舌頭被割破說話變得含糊,但還是拼命求饒,若不是腿斷了沒法翻身,恨不得磕八百個響頭討饒活命。

    “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沈玄青辨認出他在說什麼,只開口道:“沒有下次。”

    黃達點頭如搗蒜,經這一遭膽子都嚇破了,別說沈玄青,以後連陸谷都不敢碰上了。

    待沈玄青出了草棚,再看不見身影后,他才如脫力一般軟倒在木板床上,哆嗦的腿腳堪堪穩住,他想哀嚎痛哭這是造了什麼孽,卻連話都說不清。

    河邊。

    沈玄青在水裡涮了好一會兒短刀和鐵鉗,雖說打死賊不用償命,可那得人贓並獲,黃達今日沒偷東西,是他夥同大陳幾人為找茬尋的藉口,沒有贓物作證,自然不好打死。

    做賊的腳下都滑溜,也常在夜裡出沒,他沒那個閒工夫去蹲黃達,不如趁對方還在村裡直接揍一頓。

    而黃達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亂說下流話冒犯陸谷。

    這世道並不太平,先不說陸谷,他家還有未出閣的沈雁,沈雁常在河邊放鴨子,有時就她獨自一人,如今沈雁長大了,再有兩三年就要說親,一出門不得不防。

    也是這事給他提了個醒,回頭沈雁出門讓家裡人多少都跟著,兩個人總比孤身一人強,反正就在屋後放鴨子,離得不遠,紀秋月陪著去都行。

    黃達這種下三濫的賤種慫是慫,可保不齊哪一會兒就起了賊膽,憑良心來講,村裡好幾個長大的姑娘和雙兒,哪個不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別的漢子不提,這種不安好心的二流子得先打跑了嚇怕了,起碼在他們清溪村不敢亂來。

    他其實從沒想過殺人,尋常人誰願意背上一條人命?再說紀秋月懷孕了,他們家要添新丁,就更不能下殺手。

    割舌頭不過是嚇唬而已,他只割進去一點,原本打斷了黃達腿之後覺得出了氣,可衛蘭香對沈堯青將那事再說一遍後,想起那廝對陸谷說的噁心話,越想越覺得實在太便宜對方,況且黃達被打斷腿暈死過去,他不知道這人有沒有長記性,乾脆就過來看看,萬一本性難改,還得再收拾一頓。

    一過來還真聽到黃達在背後罵他,不收拾都不行了。

    沈玄青握著短刀和鐵鉗在河水裡甩動,水花濺起,髒汙被洗乾淨,他這才撈起水淋淋的刀鉗起身,甩甩手上的水珠後往家裡走。

    十五歲以後他很少和人動手,上次打架還是在陸家,陸家昧了二十兩銀子,礙於李家權勢他只能忍下,可杜荷花實在太潑,謾罵咒恨,他火氣上來就打斷了陸大祥的腿,錢回不來了,也不能讓陸家人拿去吃喝受用,傷病吃藥最是費錢。

    他前段日子還聽人說了陸家近來的笑話,陸大祥瘸了腿一直沒好,錢卻捏在杜荷花手裡,不願多給他治病補身子,這兩人原先齊心苛待陸谷,如今為了銀子鬧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在安家村已是常見的樂子。

    而杜荷花敢和陸大祥吵嚷不退步的依仗正是陸文,她嘴裡姑爺長姑爺短的,在安家村顯擺自己有個錢勢俱全的姑爺,但陸文一個妾,別說張老太太,連李鳴山都沒來過安家村一次,根本就沒把他們當丈母孃當親家,鄉下人不是都蠢笨,有看出來門道的,都在背後笑話她。

    剛拐進村子裡,沈玄青就看見和狗群玩耍的狗崽,人多了,他將入了鞘的短刀和鐵鉗別在腰後,沒刻意露出來。

    “汪!”狗崽興奮跑過來,耳朵都在晃悠,看來是耍高興了。

    “你去哪裡了?”他一進門陸谷看見,把兔籠子放在地上就問道。

    “在河邊轉了轉。”沈玄青答道,那些腌臢事無需告訴陸谷。

    兔子常在柴房裡,隔幾天就拎出來見見太陽,放在半陰涼下給它們透透氣,不然太潮了。

    去年冬天下的六隻小兔已經半大了,窩墊得厚,最冷的時候還給燒火盆,它們都活了下來,加上這段時日打的三隻活兔子,連老兔子一共十一隻活的,不少呢,陸谷給它們都塞了草,忙完才抬頭去看沈玄青。

    “怎麼了?”他覺出一點異樣,連眼神都變得擔憂。

    沈玄青笑一下,說道:“沒事,就是頭髮髒了,想讓你燒些水。”

    原來是這個,燒水有什麼難的,陸谷見他眼眸裡笑意粲然,也彎了眉眼露出個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