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沃 作品

576.幸運遊輪 獵殺荷官(補一千字)……

屏幕之上,季觀栽倒在地,用失去手指的、光禿禿的手掌捂著肚子,表情痛苦而扭曲,他的腹部已經被鮮血染紅,外人看不出是新傷還是就傷,但黃毛能。

過於良好的視力此刻幾乎成為了詛咒。

他能夠清晰地看到對方的指縫間,不知何時暴露出來的內臟紋路。

“不……”

黃毛哆嗦著,控制不住地上前一步,好像此刻在臺上收戮的人不只有季觀一個,還有他自己一樣。

而正在這時,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不能動手。”

黃毛猛地扭頭,向著蘇成的方向看去。

蘇成藏身於黑暗之中,即便他知道黑暗對於黃毛的視覺並無影響,但卻仍然沒有步入光亮之中的準備,他只是用十分平靜的聲音繼續說道:

“但我能告訴你該怎麼做。”

*

鮮血像是遊動的紅蛇,飛快地向前延伸,眾人沿著凹槽一路奔跑,兩邊掛著的屍體從身邊掠過,變成模糊的虛影。

不知過去多久,道路來到了盡頭,身邊積著鮮血的凹槽消失在了空無一物的牆壁之下。

“我來。”

孔衛甕聲甕氣道。

下一秒,他就猛地加速,側身向牆壁直撞上去,一下、兩下、三下……很快,牆壁上顯現出門的形狀。

又是一下。只聽“砰”的一聲,門被狠狠撞開。孔衛滿頭大汗地停下來,皮膚上呈現出堅硬的岩石紋理,久久無法褪去。

也來不及關心孔衛的狀況,一行人衝入門內。

本就濃烈的鮮血氣息猶如一面牆般向著眾人當頭壓來,如有實質的鐵鏽味直衝鼻腔,令人根本無法呼吸。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房間,從上到下都充斥著無數怪模怪樣、或細或粗、或長或短的管子,它們彼此糾纏,擰在一起,而在管道的最末端是一個平臺。

溫簡言上前一步,向著平臺上望去。

平臺上空無一物,只在正中間擺放著一個小小的,圓形的模具。

“滴答”、“滴答”。

粘稠的、猩紅的液體從管道底端滴落,直直落入模具中,形成一個半凝固的圓形。

身邊傳來常飛羽倒吸冷氣的聲音:“這是……”

“籌碼。”

陳默緩緩道。

“賭場裡的每一分錢都沾著血”,沒想到,這句話在這個副本里居然是字面意義。

在幸運遊輪之中,一枚血紅色的籌碼相當於一百萬積分,只要一枚籌碼落桌,桌面翻紅,核心荷官隨即下場。

而現在他們所目睹的,顯然就是這些血色籌碼的製造過程。

那些無法還上賭債的賭徒,用自己血——受盡折磨之後流淌出來的鮮血——鑄造了一枚又一枚的籌碼。

賭徒用這些籌碼賭錢、直到自己也變成其中之一,這簡直荒謬到諷刺的程度了。

口袋裡的籌碼似乎也在悄無聲息地釋放著鐵鏽的氣味,沉甸甸地,無形地向外滲著血。

“荷官不在這裡。”

陳默擰眉道。

他們現在的探索深度已經超出預期,但陳默卻很難開心的起來,畢竟,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找到那位名為艾斯利的女荷官。

可問題是,這裡詭異而安靜,除了他們進來的那道門之外再無其他出入口,更沒有半點荷官的影子。

有兩種可能性,要麼是他們找錯了地方,要麼是這裡還有更多的隱形通道。

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再找到新的線索都要花大量時間。

可問題是,他們真的有那麼多時間麼?

在他們每在這裡浪費一秒,季觀就要在賽馬場內多待一秒,陳默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卻焦急難捱——他們都蹭親眼見過賽馬場上“馬”的慘狀,在上面待的時間多一秒,死亡概率就會十倍地往上翻。“分散開,抓緊時間。”

陳默咬緊牙關,道。

“無論你們有什麼道具,都不要省,直接用。”

溫簡言圍著平臺轉了兩圈,似乎注意到了什麼,他蹲下身,用力拽了拽下方的一處,然後抬起頭,向著孔衛招招手:“你來。”

孔衛乖順地走過去。

“這個能打開麼?”溫簡言站起身,指了指下方。

“唔。”

孔衛將鋼鐵化的手掌伸了過去,下一秒,只聽一聲刺耳的“嘎吱”聲響起,像是金屬被硬生生掰折,緊接著,半張歪歪扭扭的鐵皮被丟到了地上。

溫簡言彎下腰,伸手進去,很快直起身。

“我就說。”

他笑了笑,抬起手,指尖捏著枚血紅色的籌碼。

“既然是製造籌碼的工廠,那怎麼可能會沒有成品呢?”

“找這個樣子的鐵皮箱子,裡面裝的應該也都是籌碼,”溫簡言一邊將籌碼往口袋裝,一邊語速極快地說道,“找到之後就讓孔衛撬,一枚都別留,全都給我裝走。”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放溫簡言進籌碼工廠,簡直就像放耗子進米缸。”

“你這他孃的這不是純純搶銀行嗎!!!”

陳默一怔,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提高聲音:

“都聽到了?快找!”

一行人立刻分散開來,有了目標,一下子就變得高效而流暢起來。

“這裡。”

“我這裡也有!”

伴隨著刺耳尖銳的金屬響聲,一個又一個的鐵箱子被暴力拆開,裡面裝著的血紅色籌碼被以秋風捲落葉之勢被搜刮殆盡,他們還真就像溫簡言囑咐的那樣,把每個箱子都清得一枚不剩,底子乾淨得勝過被餓漢舔過的盤子。

一個、兩個、三個……

接二連三,勢不可擋。

“你們還真是膽大妄為。”一道冰冷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角落裡的一處牆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敞開的大門,門後站著一個神色陰沉的女性,在她的胸口彆著一枚胸牌,上面是血紅色的字樣:

【No.9】

這還是第一次,他們在現實中,而非在屏幕之後見到那張臉。

而那張向來充斥著高亢興奮微笑的面容,此刻卻扭曲而陰冷,用一雙充滿惡意的雙眼死死盯著他們,像是要用目光將他們剝皮抽骨一般。

注視著現身的荷官,溫簡言的唇角掠過一絲笑意。

是的,想要在短時間找到荷官所在處太難了,孔衛的天賦雖強,但卻並非沒有限制,是不可能將每一面牆的每一處角落都挨個撞一遍的。

那為什麼不讓她主動現身呢?

賽馬場的存在意義就是為籌碼工廠輸送原料,雖然【No.9】號荷官掌管著賽馬場,但這並不代表著她擁有工廠——她隸屬於梅斯維斯手下,一旦大量籌碼丟失,【No.9】必定無法承擔其後果。

雖然遍佈在頭頂的攝像頭令他們無所遁形,備受監視,但同樣的……

這也意味著對方無法對他們的肆無忌憚熟視無睹。

“就是現在!!”

他忽然厲聲道。

伴隨著溫簡言一聲令下,幾人猶如心有靈犀,齊齊向著荷官的方向疾衝過去!

“呵,”荷官臉上緩緩露出熟悉的營業式微笑,說話也再次帶上了敬語,但語氣中深藏的某種東西卻令人不寒而慄,“看來您還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既然如此,我就教教你們罷。”

下一秒,流淌在地面上所有鮮血似乎都活了過來,像是有飢餓的蛇,又好像是能絞死人的吊繩,直直地向著在場的幾人衝去!

一下子,形勢就變得嚴峻起來。

孔衛的天賦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僅靠陳默和常飛羽兩人應對一位SS級副本的小BOSS,就變得十分勉強,更糟糕的是,他們一旦受傷,身上流淌下來的鮮血也會反過來攻擊他們,他們不得不兼顧作戰和保護隊友,因而漸落下風。

隨著時間推移,戰局變得越發艱難。

注視著面前傷痕累累的幾人,艾斯利的臉上的笑容加大,用貪婪的視線掃過他們的全身,口中喃喃自語道:

“很好……很好……”

“身材倒是漂亮,比例好,但耐力看著一般,也不太能應對傷口,就算腦子好也跑不了多遠,一上賽場就完了。”

她用令人渾身發毛的目光上下打量這眼前幾人,像是在掂量貨物斤兩,判斷商品價值一樣。

“這只不錯,不怎麼出聲,很能忍痛,耐力很強。”

“這隻也很好,大腿很健壯,身上的肌肉也很有力……速度不會慢,眼睛也有光澤,會是匹好馬,一定會有個好名次的,說不定還能奪冠——”

毫無預兆地,她的聲音忽然卡住了。

貪婪的微笑也像是面具一樣僵在臉上。

“……”

【No.9】號荷官緩緩低下頭,目光一格一格落下,最終看向了自己的腰間。

她的胸腹部斜斜暈開一道血痕,然後上下兩邊像是突然無法對齊了,一點點地錯了位。

她失去平衡,歪了下去。

倒下的荷官身後,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陳澄渾身浴血,氣息急促,單手提著漆黑的唐刀,眼底帶著殺戮過後的戾氣,刀鋒尚未完全收回。

“……他媽的,屁話真多,煩不煩。”

*

二樓包廂內,紳士倚窗而坐,他面帶微笑,注視著下方火熱癲狂的賭徒,以及隨著時間推移越發血腥的賽馬場。

匹諾曹一定會試圖進入到下一層——即便他現在可能暫時還不知道原因——但這傢伙向來有過度惱人的嗅覺,總能找到正確的道路,這一點在【興旺酒店】副本之中他就早已領教過了。

所以,為了防止之後出現什麼變數,最好是將對方堵死在這一層,而作為神諭的副會長,他有足夠的資源占卜出對方究竟會在什麼時候決定參加賭局,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在這裡出現。

神諭的目光落在下方賽道之上,已經漸漸落後的七號賽馬,唇邊的笑意控制不住加深了。

當然了,想要阻止對方能有很多方式。

他採取這一種,單純只是為了私怨。

紳士到現在還記得,在興旺酒店的最後,對方為了自己的隊友活下去能做出什麼樣的妥協。

那麼,在看到自己的隊友被扭曲成非人的形狀,受盡一切折磨,身上的每一片肉都被割下,以這種方式不體面地死去,匹諾曹又會作何感想呢?

想到這裡,紳士就不由得一陣戰慄,慾望在殘酷的想象中獲得了滿足。

他慢條斯理地拿起桌上的單子,審視著上面的內容,尋找著更多能使用的手段。

這個?不行,死的太快了。

這個……嗯,有有點太不痛不癢了。

正在紳士思考著接下來如何繼續幹擾比賽的時候,忽然,他的包廂門被敲響了。

紳士任憑包廂門被敲響,慢條斯理拿起望遠鏡,往下面瞧了瞧。

黃毛坐著的位置已經空了,但瑪琪還在原處。

他勾了勾唇,放下望遠鏡,道:“進來。”

包廂門被推開了,站在門外的是眼珠通紅的黃毛。

“請問您有何貴幹?”紳士微笑著,明知故問。

“無、無論你在幹什麼,現在都停下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黃毛仍然渾身發著抖,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怯懦。

“這話又從何說起?”紳士緩緩向後靠去,眯起雙眼,臉上戴著虛偽的笑面,“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觀眾,遵守規則進行押注,想讓自己賭的馬獲勝而已。”

黃毛站在原地,臉上的神色風雲變幻,終於,他咬咬牙,道:“你想要什麼,才能放過季觀?”

“原來他叫季觀啊,”紳士漫不經心道,“可惜,我一向不怎麼會記沒用的人名。”

黃毛怒道:“你……”

“但你。”紳士直直看了過去,微笑起來,“你我記得。”

“楊凡,天賦是視覺強化,曾經在不同的小型公會間輾轉多次,後作為珍貴財產被轉入傭兵公會組織,從【夢幻遊樂園】副本開始,正式加入匹諾曹的隊伍,是不是?”

“……是。”黃毛動了動嘴,緩緩道。

“對於你,我倒是有一個提議。”紳士笑了笑,道。

黃毛:“什麼提議?”

“你想讓我不動那個人……季觀,對吧?”紳士不緊不慢道,“可以,我不僅可以不動他,甚至可以花費資源保下他。”

說著,他從不知哪裡摸出一張紙,緩緩推了過去。

“簽下它,就成交。”

黃毛警惕地盯著他:“上面是什麼內容?”

“我要你眼睛。”紳士也不隱瞞,或者說,不覺得有隱瞞的必要:“如果你簽下它,你的眼睛就會變成一個非人類的物件為我所有,也就是道具,可以被人反覆使用。”

這是一個很好的交易,畢竟對於只是視力強化的黃毛來說,他僅僅只是犧牲一雙眼珠罷了,對於一些天賦綁定更深的主播來說,化作道具可能就必須得是整個人了。

黃毛沉默了。

“當然了,你可以好好想想。”紳士笑了,他低頭撇了眼下方,意有所指道,“只希望趙冠和你一樣等得及。”

他不在意季觀的生命,更無意記住他的名字。

雖然折磨他能帶來不小的樂趣,但這種樂趣和擁有這麼好用的天賦比起來,是不值一提的。

終於,黃毛像是下定了決心:“我籤。”

他緩緩走進來,俯下身,用顫抖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筆,在上面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跡,但下一秒,黃毛忽然丟下筆,向著紳士的方向猛撲過來!“?!”紳士被他嚇了一跳,猝不及防間被對方死死抱住了腰,整個人被懟到了窗戶邊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黃毛從一開始的顫聲嘟囔,再到聲嘶力竭,最後幾乎是用聽不出本音的聲線尖叫著。

這邊的騷動並不算小,紳士明顯感受到有不少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低下頭,看向面前自不量力、試圖用如此簡單的手段贏得勝利的人,不由得冷笑一聲,半是譏諷半是厭惡:

“愚蠢。”

他手指一收,空中似乎有無形的細線垂下,一下子就將對方的手腳束縛住,強行從自己的身上拉開。

紳士低下頭,審視著對方充盈著紅色的雙眼,享受著對方眼底驚恐的神色,緩緩笑了: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既然你不配合,那看來我只能自己搶了。”

說著,他用一隻手卡住黃毛的下頜,另一隻手接近對方的眼珠,指尖接觸到他的眼皮,撫摸著下方溼潤顫抖著的眼球,然後持續施壓。

“啊啊啊啊——”

黃毛竭力掙動著,發出淒厲的慘叫,一股一股的血淚從眼角流淌而下,

“砰!”包廂門忽然被狠狠撞開。

瑪琪面無人色,劇烈地顫抖著,而在她的身後,跟著一位侍者。

“不好意思先生。”侍者彬彬有禮道,“賽馬場內不允許對其他客人下手,您所製造的暴力行徑已經嚴重觸犯了這裡的規則,我們恐怕接下來只能請您離開了。”

“……”

紳士一怔,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緩緩低下頭,看向面前被自己控制住的黃毛,微笑了起來:“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機,看來是我小瞧你了。”

在變成副本之前,幸運遊輪上一向都有非常嚴格的防止內鬥互毆的規則,在變成副本之後,這樣的規則已經不復存在——但是,在極個別區域之中,這樣的規則仍然被保留了下來。

拍賣會是其中之一。

賽馬場也同樣。

“這一點知道的人不多,紳士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在乎,因為包廂是密閉的,除非被侍者目擊,否則不算犯規。”

“據我所知,他覬覦你的天賦很久了,如果進門之後他沒有說,你可以主動提及。”

“無論如何迫使他對你下手,紳士自尊心很高,報復心極強,對面子更是十分看重,可以試圖從這方面激怒他。”

“他看不起你,這是你的優勢,如果在這裡的是你們會長,他絕不可能掉以輕心,但如果是你,事情就好辦的多,讓你的隊友留一個虛影在座位上,務必要讓他認為你是獨自行動。”

——“如果一切順利,你們能讓他從賽馬場中強制離場。”

紳士微笑著看了看渾身顫抖,滿眼恨意的瑪琪,又低頭看了看面前的黃毛,緩緩地收回了手指。

束縛在身上的無形絲線消失了,黃毛捂著仍在淌血、但至少是保住了的眼睛,脫力地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先生,請您離開。”侍者彬彬有禮道。

“自然。”紳士用沾血的手指理了理衣襟,反手拿起桌上的單子,但剛剛動手,就被侍者好不猶豫地阻止了:“不好意思,這不合規。”

紳士反手丟出一枚籌碼。

“不好意思先生……”

第二枚。

是紅色的。

“先生……”

第三枚。

還是紅色的。

侍者的眼底閃過貪婪的神色:“看在您是包廂貴客的份上,您可以多待一分鐘。”

“!”瑪琪瞳孔一縮,她忍不住失聲尖叫道:“不——”

什麼?

一分鐘?!

一分鐘也足以讓季觀喪命!!!

紳士的目光就久久落在對方失色驚恐的臉上,緩緩地拉開一抹愉悅的微笑,他低下頭,在其中四項上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勾。

【失去左臂】

【失去右臂】

【失去左腿】

【失去右腿】

*

趁著陳默幾人吸引荷官注意力的時候,及時趕來的陳澄抓住機會,將【No.9】號荷官一刀斬成了兩半。

隨著荷官的倒下,那些鮮血失去了活力,重新變成了死氣沉沉的粘稠液體。

甚至來不及鬆口氣,緩一緩,一行人就立刻向著不遠處那剛剛打開的門奔去,在穿過一條狹窄幽深的走廊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房間之中放置著大大小小無數張屏幕,每一張上面都是一個攝像頭監視的畫面,而位於最上方的,是賽馬場的直播內容。

很明顯,這裡正是【No.9】號荷官進行直播和監控的地方。

溫簡言看向屏幕,心臟怦怦狂跳。

——看樣子。賽程已過五分之四。

七號賽馬,七號賽馬在哪裡?

正在他找尋之際,陳澄已經一瘸一拐地走進來了,唐刀已經消失不見,他手中緊捉著【No.9】號荷官糟亂的頭髮,居然就這樣將對方的上半身硬生生拖了進來,在身後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忽然,溫簡言的目光一動,視線投向了其中一張屏幕。

他看到了季觀。

雖然渾身浴血,但他還活著!!

然而,還沒等溫簡言鬆口氣,就只見對方忽然身子一歪,側倒了下來——他失去了左臂。

等等。

溫簡言瞳孔一縮,雙眼死死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一點細節。

緊接著是右臂。

等等……

然後是左腿。

等等!

最後是右腿。

不過短短數秒,季觀就在他注視下失去了所有的四肢,只剩下了軀幹,他就那樣狼狽地躺在自己的血泊裡,失去了能捂住肚子的手臂,洶湧的血開始從身體深處湧出。

沒有聲音。演播室內聽不到聲音。

嗡嗡。耳邊似乎有強烈的蜂鳴聲,其餘的聲音都遠去了。

溫簡言冷靜地注視著屏幕裡的畫面,忽然有種強烈的失真感——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錯了的……

屏幕中的人本該在開心時爽朗大笑,在不忿時直言不諱……而不是那個血肉模糊、幾乎很難被稱之為是人類的軀幹。

溫簡言現在還能回憶起甜美的糕點香氣,看到對方亮晶晶的、期待的雙眼,一切鮮明得都好像是在昨天發生的一樣。

“……說!怎麼讓他活著出來!”

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道嚴厲的、近乎冰冷的聲音。

溫簡言愣了愣,扭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陳默捉著【No.9】號荷官的頭顱,將她狠狠碾在桌面上,任憑鮮血肆意流淌,聲音狠厲。

“咳咳……咳……呵呵……”

【No.9】號荷官咳嗆著自己的鮮血,咯咯地笑出聲,“沒用的……賽馬一旦開始,就不能結束……除非獲得冠軍……咳咳……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