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時紅瘦 作品

第193章 廷尉卿請說說話



            既然是瀛姝說服了任舅母不能再行息事寧人的策略,將計就計和喬恪、喬析絕裂,她當然會負責部署,前生時為了幫助司空北辰打壓門閥巨室,她就積攢了豐富的“作戰”經驗,現在用來對付喬恪、羊褘之流,簡直不廢吹灰之力。

“家母與任女君、謝夫人本是閨交,且關於羊太君的荒唐言行,不僅在市井間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都傳進了昭陽殿中去,還是謝夫人請了荀女君入宮,叮囑萬不可聽信挑唆,是以荀女君才會讓謝八娘師從任女君精諳琴藝音律,這不是因為荀女君的琴藝遜色於任女君,而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好教世人都明白謝、喬二姓不存嫌隙。

家母原本就與任女君時常來往,又素喜謝八娘性情開朗,於是才往閨交所有的別苑小住,試問平邑伯、喬侍郎以及羊公,秣陵別苑當時既有客居之人,任女君怎會當著閨交、學生之面,詆謾羊太君?

且正巧的是,那日我奉聖令,往郡公府賞賜謝六娘妝奩,竟遇見了薛女君,因此也聽薛女君詳述了和羊太君的一場理辯,羊太君當時可未說是任女君授意她向荀女君提親,而是稱喬世子方為授意之人,薛女君甚至還講,她是受謝十郎所託,為荀女君打抱不平,故而經過思辨分析,告之他人,第一,羊太君的言行乃自作主張,第二,荀女君從未怒斥過羊太君。

可剛才喬侍郎是如何說的?喬侍郎言,你的妻室何女君指明薛女君是為任女君指使,當眾責難羊太君……何女君所言不實,且顯然詆譭長嫂,何女君有犯七出之多言,致使家人不睦,該被休棄者應為何女君,但平邑伯卻聽信了一面之詞,錯責任女君,這讓喬世子如何順從於父命?!”

喬析這個人,腦子隨了喬恪,自來就不好使,可公道地說他倒並不是個好色之徒,尤其對何氏還真是“忠貞不渝”,自從娶了何氏,他就把原先的兩個侍妾都乾脆利落發賣了,看情況是鐵了心的要跟何氏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哪會容忍何氏被出婦?

蠢人一急,就更會犯蠢。

“我平邑喬門的子婦哪個犯了七出理當被休,是由宗長決定!家父便為喬姓宗長,與他姓無關,就連陛下也不能強加干預。”

“這裡是廷尉署,可不是平邑伯府。”瀛姝對喬析極度輕篾:“慢說是士族之門姻聯了,哪怕布衣百姓,既娶了女子入門,當為正妻子婦,妻婦無犯七出怎能隨意逐棄?什麼叫做可由一族宗長斷言七出?平邑伯有何權力更訂七出之條?要若是翁婆有權給子媳出具休書,平邑伯又何必要逼世子出婦呢?平邑伯自己將家事鬧上了廷尉署,怎麼,喬侍郎覺得廷尉署的判令陛下不能干預,反倒應該由平邑伯獨斷專行了麼?

而且我不得不提醒喬侍郎,任女君不僅是你平邑喬的子媳,且為大豫的命婦,乃平邑伯府的世子夫人,你妻何氏,若陷害世子夫人,是觸律,當然喬侍郎可以不出婦,不過總不能阻止國法的懲處。”

顧耿有點想發笑。

其實這件事案的關鍵,並不在於任女君有無授意羊太君向陳郡謝提親,且任女君是否詆謾羊太君,說穿了也無關要緊——清官難斷家務事,在士族門第,哪有女眷當著外人的面就生爭執的?既然是關起門來才會發生的齟齬,就自然查不到確切的證鑿,也的確沒有哪個士族名門,為口舌之爭鬧上廷尉署的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