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吞餌



            南次並沒有在刺史府逗留多久,淮南刺史又親自將他送回公驛,只略提了幾句“犯夜”的事,是為了辯解:“夜間巡查一直很嚴格,過去並無人膽敢公然犯夜,應是今日中秋,不知哪家的紈絝子弟飲過量了才出了坊門在禁道上溜達,這事下官是必然會追查清楚的。”

這位刺史倒並無意一定要攀附上五皇子,可先跟皇子交善於仕途而言總歸是有益無害的,但令他懊惱的是原本讓他“驚為天人”的那個吏員的女兒,最多隻得了五皇子的餘光一瞥,半點作用沒派上。

南次這才跟刺史道:“孤這回來淮南,是為一件公務,到時還需要使君配合。”

就這麼一句含糊的話,卻讓刺史眼中放光,直到南次已經轉過身走遠幾步了,他還炯炯有神地抱著揖。

小院也不算清幽,但滿院的月色是明亮的,南次才踏進小院,就看見廊廡底下趴在憑几上發呆的女子,他微怔,頓覺月色注入胸臆並微微盪漾起來。瀛姝也看見了南次,略提了裙子,小跑步過來,剛靠近,就真聞到了一股異香,不同於脂粉香薰氣,幽幽然帶著一股更暖綿的甜息,瀛姝望著南次:“啊,還真請了美人專程陪酒啊。”

這樣的調侃隔著久遠的蒼涼的時光,卻輕易就喚醒了屬於南次的真正愉快的記憶。

她的及笲禮上,他觀禮,後來卻收到了另一個女子的情詩,王茂嘴快,於是瀛姝很快知道了這件事,要看那首情詩,他就給她看了,那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微妙的情愫,竟忽略了他一點不怪王茂多嘴,是冬季,那天卻晴朗,陽光灑落著絲縷的暖意,她稱讚“詩人”的好才情,她還知道“詩人”性情頗有些矜持,她抬眸看著他,他覺得她的目光極其認真。

“南次也已是玉樹臨風了啊,竟添這樣一位仰慕者。”

當時的他,一如懵懂少年,不識愛慕為何,不知突然心生的喜悅是因她說出的玉樹臨風四字。

如今的南次,也為這樣的調侃歡喜,為她居然介意他才赴的那場酒宴上,必免不得鶯鶯燕燕地圍繞。

“是有婢侍斟酒,美不美的,我未留意。”

瀛姝幽幽一嘆:“我們被訛詐了。”

司空月狐聽著瀛姝把情況跟南次說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還沒走到門扇處,門扇已然打開了,他也不多與南次寒喧,說道:“去你房間詳說吧。”,卻又站住腳,轉頭盯著似乎無意跟上的瀛姝。

“既知被訛詐,就要有被訛詐的自覺。”

“瀛姝剛才只是一句玩笑話,四兄執行的既是父皇之令,我自當相助,就別再為難瀛姝了。”南次鋌身而出,他知道在日後瀛姝和月狐之間,並不曾一直維持“劍攏弩張”的態勢,可再後來,他們之間又因為一個田石涉,至今,瀛姝和司空月狐之間的隔閡應當較少年的義氣之爭更深,害死瀛姝之人,司空月狐有莫大的嫌疑,南次體諒瀛姝不願跟司空月狐過多接觸的心情。

“我跟五弟不一樣。”司空月狐緩緩說:“目前,王女監在我眼中甚至不是好友之妹,而是乾元殿的中女史,除間之事關係重大,而我奉的是密令,在淮南能夠調遣的人手不多,王女監也算必不可少的臂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