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竹 作品

52. 第五十二章 不“你把它收下,我就不煩你……<!>

 宋婉月不說話。

 片刻後,媽媽笑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不好過問。上

次見面,柏庭的確和我認知中的不太一樣,他比我和你爸爸更加縱容你。”

 宋婉月知道媽媽是在勸她稍微收著點性子,夫妻相處的宗旨是互相遷就互相磨合。

 宋婉月也不想和她媽媽說太大,敷衍的答了句:“知道了。”

 就掛了電話。

 這次又不是她在任性,本來就是段柏庭的錯。

 她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

 感覺媽媽好像站在了段柏庭那邊,她鬱悶地抱著枕頭倒在沙發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肚子終於察覺到餓意。

 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酒店服務員在外面敲門,說是送餐服務。

 她穿上拖鞋過去開門:“我沒有叫餐。”

 出現在門後的,除了服務員,還有段柏庭。

 他大概是回了一趟家又出來的,身上的衣服換了,手裡提著保溫食盒。

 門開後,服務員的職責也完成了,自覺離開。

 於是這兒就只剩下宋婉月和段柏庭。

 一個人在門內,一個在門外。

 她緊扶著門,像一隻獨自面對野獸,守衛自己巢穴不讓對方入侵的鳥,只可惜這隻鳥還太小。

 平時被家庭保護,後來被他保護。

 她的羽翼很美,但是沒辦法讓她飛的太高。

 然而這隻野獸沒有再往前一步。

 而是將手裡的食盒遞出:“這是我給你......我讓覃姨做的。你就算不想見到我,總不能連覃姨的心意也辜負。”

 她賭氣:“我就辜負。”

 嘴硬傲嬌的樣子也這麼可愛。

 “你把它收下,我就不煩你。”他輕聲說。

 宋婉月氣鼓鼓地收下,頭也不回地關了門。

 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最後卻非常沒骨氣的貼著門,透過貓眼往外看。

 段柏庭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門外站了一會。

 臉上面對她時的笑,緩慢收斂,露出一點倦累,按了按眉心,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最後又往門的方向看了眼,他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深暗的霧,哪怕再認真的去看,也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好比此刻,他靠著牆,看著那扇將他與宋婉月隔絕的門。

 一動不動。

 宋婉月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但他很少像今天這樣,眼底的霧靄散開一道裂縫。

 她看見了剋制後的悽愴。

 宋婉月的心臟莫名刺痛,尤其是想起他方才遞給自己食盒時,臉上溫柔的笑。

 他在哄她,也像是在討好。

 祈求她再給自己一個機會,解釋也好,道歉也好。

 不要就這麼放棄他。

 宋婉月忍住了想要將門打開的衝動,轉身坐到沙發上。

 從前她就時常考慮這個問題,段柏庭一直隱忍自己的情緒,不會累嗎。

 原來他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也會悲傷,也會感到乏累。

 眼睛突然酸酸的,視線也變得模糊。

 她抬手揉了揉,靜香說過,心疼一個男人就是淪陷的開始。

 那麼現在,她是淪陷了?

 宋婉月緩慢地站起身,最後還是走到了門邊。

 可等她將門打開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

 空曠的走廊,剩下一點他身上留下的檀香,令她安心,且依賴的味道。

 她又開始哭了,莫名其妙的,最近眼淚好多。

 一邊吃一邊哭,飯菜的味道她還是能夠吃出來的,明顯就是段柏庭做的,還扯什麼覃姨。

 情緒實在憋悶的無處宣洩,只能給靜香打電話。

 靜香最近閒的無聊,也樂於給她分析。

 “那你還想和他好嗎?”

 宋婉月嘴裡塞了一大塊燉牛肉,怎麼嚼都嚼不完,說話含糊,還帶著哭腔:“蕩燃想啦。”

 靜香聽了好久才聽清楚她

說的是“當然想了”

 “但你又覺得這麼原諒他太虧?”

 宋婉月被她戳中心事,聲音逐漸小了下去:“我就是覺得,他不能這麼做。我不光氣他騙了我,我還氣他那個時候突然消失,我那麼難過,我難過了好長時間。”

 靜香做為旁觀者,自然是知道的。

 當時她茶飯不思,整天躺在床上,鬱鬱寡歡。

 要不然就是莫名其妙的流眼淚,怎麼哄都哄不好。

 她媽甚至懷疑她是得了抑鬱症。

 “他剛才還說以後不煩我了,什麼叫不煩我了。難道他想就這樣晾著我不管嗎。這可是他的錯,他要是不哄我,有的是男人排隊等著哄我!”

 剛哭完,大小姐又開始賭氣,隔著手機都能想到她現在的模樣。

 必定是抿唇,楚楚可憐。

 條件允許的話,身旁的抱枕也逃不過她一頓胖揍。

 靜香壓根沒有聽出宋婉月對段柏庭的厭惡,反而更像是在鬧彆扭。

 靜香說:“既然你也不知道怎麼辦,就這麼晾著吧,他要是真不來找你了,說明你在他心裡地位也沒高。他要是來了......”

 靜香沉默片刻,不知道該怎麼給建議,“總之你自己心裡應該有譜。”

 宋婉月一臉懵,戴著手套的那隻手還抓著一隻烤雞腿,剛咬了一口,雞肉都來不及嚥下去:“什麼譜?”

 “等見到他你自然有數了。”

 宋婉月更懵了,可不等她再問,靜香已經掛了電話。

 她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被雞腿肉噎住,這才回神。

 什麼譜?

 她能有什麼譜?

 她現在腦袋空空,全是段柏庭。

 -

 北城的氣溫上漲了一段時間,然後一夜陡降。

 雪中午才開始下,到下午時,整個城市已經陷在一片白裡了。

 今日這頓飯是為了生物科技的上市做鋪墊,雖然十拿九穩,可中間還是存在繞不開的人情世故。

 段柏庭作為東道主,自然得在場。

 幾位已過中年,氣質沉穩的男人,穿著低調,笑著與他交談:“前幾年有幸和段老先生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曾聽他提到過賢侄,想不到這麼快就見上了面。”

 段柏庭笑容謙遜,舉著酒杯敬了一圈:“是柏庭的榮幸。”

 他在這方面遊刃有餘,偽裝也是滴水不漏。

 身為東道主,提前離席有失禮數。

 於是他露出幾分醉態來,落座時身子虛晃。

 男人瞧見了,連忙將他的助理叫進來:“今日還是先到這兒吧,賢侄也喝了不少,早些回去休息。”

 段柏庭禮貌的推脫幾句,最後順水推舟應下。

 特助跟在他身後,給司機打了個電話,還得時刻注意著他,生怕他酒後站不穩,摔了。

 結果男人出了包廂後,哪裡還有半點醉意。

 眼神瞬間恢復清醒,步伐從容,走得很快。

 像是急著去某個對方,急著去見某個人。

 宋婉月坐在抱著枕頭去了房間,坐在飄窗上,看外面的雪。

 雪下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忘記了。

 直到有人在外面敲門,才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她隱約知道是誰,理智在告訴她,不能去。

 她明明還在生氣,既然是生氣,就得有骨氣一點。

 但身體還是非常誠實的不受大腦控制,起身去將門打開了。

 果不其然,站在門後的是一張她熟悉又異常想念的臉。

 他高舉起敲門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見門開了,他垂下眼瞼。

 放下手時,淡笑著問她吃過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