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大譜系 作品

第114章:血色恐怖

  此刻,漢薩·阿諾教授講課的聲音還在繼續著,而講臺上的學生們則是在各自做著筆記,學生們在各自的筆記上對同一件事情做出不同的客觀上的記錄。

  有的人通過顯目符號標記好之後,理性的寫下:大眾傳播影響人的認知和行為——霧都和法蘭的結盟,共同對柏林開戰消息的傳來,使得這座島上的人們立場發生了變化,喜笑顏開的三方,因為訊息的傳播,立場瞬間轉變,彼此立刻成為了敵淵般的存在。

  有人在分析立場的角度上寫下:他們被一種國民身份標籤牽連,客觀上成為不同陣營的敵人。

  有的人言簡意賅的寫下:信息改變認知。

  有的則是在時空的距離層面上思考後寫下:時間與空間不對等,身份地位差異,信息傳播的滯後性。

  有的則是從輿論的方面思考後寫下:人是受信息操控,輿論左右,意志是可以再發生變化的,只要變量足夠大,發佈輿論的存在足夠龐大,甚至足夠···威權——倘若威權覆蓋輿論,自由意志是否真的能夠在威權中存續?

  學生們思考著,而教授那如同地獄笑話一般的典故還在繼續:

  “把上述的例子放在宏觀上繼續觀察,這些島民的境況與身在有央境內的大多數人大同小異——島民獲知開戰消息的時間比實際開戰的時間晚了六星期,而身在諸國的人也一樣“後知後覺”,只不過延遲的時間較短,六天或六小時而已。

  既然延遲是不可避免的,也便意味著一定存在這樣的時刻:普通人人仍按部就班地經營著自己的日常生活,對這場迫在眉睫且即將顛覆其生活的戰爭茫然無知,而他們所努力適應的環境也已不復存在。

  至開戰的那一刻,世界各地的人仍在生產註定不可能被裝運的貨物,仍在購買註定不會被進口的商品;老百姓規劃著自己的職業,企業則籌謀著做大做強,社會充滿希望和期冀,大家堅信自己眼前的這個世界就是世界的本來面貌。

  還有人通過書籍,甚至剛成型的譜系網絡來描繪這個世界,他們對自己頭腦中的世界圖景堅信不疑。

  逾四年後,在一個星期四的清晨,停戰的消息翩然而至,人們總算鬆了一口氣。

  然而當他們因屠戮的終結而感受到莫可名狀的安慰時,卻不知在真正的停戰到來之前的五天裡,仍有數千年輕人戰死疆場。而在此之前,人們已經歡慶過戰爭的結束。”

  漢薩·阿諾教授仍舊用不悲不喜的語句說著話,而學生們略微思索片刻之後,就深刻明白了漢薩·阿諾教授所描繪的故事是何等的地獄。

  真實而魔幻,如同地獄笑話一般。

  他們為何而戰,為何而停不受自己決定。

  滯後的效應,讓世界撲朔迷離。

  永遠都有信息差。

  即使譜系網絡遍佈泰拉,即使今天的信息如此發達。

  中介、信息差、信息費用、知識產權、信息產權、專利、市場、地產·······

  龐大的信息鏈條構造出無數繭房。

  “我們對於自己置身其中的環境的瞭解遠非直截了當。關於外部環境的信息來得或快或慢,但只要我們認準了自己頭腦中那幅圖景是真實的,就一定會將這幅圖景等同於外部環境本身。

  我們很難對加諸自己頭腦並影響自己行為的那些信念進行反思,卻又總是自以為是地嘲笑其他民族或其他時代的人所迷信的世界圖景是多麼荒誕不經。

  在這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的影響下,我們堅持認為“他們”需要了解的世界與“他們”已經瞭解的世界往往判若雲泯。我們也能看到,當“他們”對臆想中的世界進行治理,或於其中展開鬥爭、交易與變革時,“他們”的行為或許能對真實世界產生實質的影響,也可能只是鏡花水月。”

  漢薩·阿諾教授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停頓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內心開始傳來一股奇妙的心悸,這種心悸非常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