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梁九溪一將小青梅放下,她便如同沒有安全感的雛鳥似的,立即依靠過來。
言俏俏抱住男人結實的手臂,幾乎貼在他身上,含著水光的雙眼許久才眨動一次,又可憐又乖巧。
梁九溪微不可察地嘆氣,難免有些自責,便將手臂繞過女子肩膀半擁著。
言俏俏揉了揉酸脹的眼,小聲道:“方才我真的覺得,好像只有我一個是孤零零的。”
她喉嚨仍有些堵堵的,因而嗓音又細又軟,還帶著未褪去的哭腔。
梁九溪抿了抿唇,道:“……我保證,以後都陪你來。”
言俏俏也確實是好哄的姑娘,在他衣袍上蹭了蹭淚水,心裡便好受了一些。
可想起這兩日的煩惱,她只悶悶地應聲:“嗯。”
掛佛牌的人絡繹不絕,四周人聲嘈雜,總有好奇的打量目光。
梁九溪低聲哄了幾句,便先牽著她往外走。
他個頭高大、肩寬腿長,更不必說那一張俊逸非凡的臉。
尤其那渾身的氣勢冷硬駭人,哪怕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亦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掛佛牌的香客自覺地分開一條路,注視著攜手走過的男女。
但凡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這二人絕非普通關係。
言丹死死盯著那不知哪裡冒出來的男人,心裡一片驚濤駭浪。
她忽然想起,前幾日丫鬟說,看見言俏俏和一個陌生男人出府,行為親密,難不成就是這個?
此時一見,雖然對方穿著打扮不算富貴,但那氣度令人心驚。
言丹酸溜溜地道:“這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見過?”
一旁的衛柳回過神,幽幽道:“外地來的窮小子罷了,面錢都付不起,真不知道言俏俏看上他哪點。”
聽他這樣說,言丹才笑了一聲。
她剛剛竟以為言俏俏又勾搭上了什麼人物,真是想多了。
“在地來的……”她喃喃道,“不會是……她聞春縣的那個賣煎餅的竹馬吧?”
“不是吧,賣煎餅的?”衛柳哈哈大笑,“我說呢,一副窮酸樣!”
言俏俏正好從他們跟前經過,聞言難免生氣,想停下來反駁,身旁的男人卻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梁九溪眼角微斜,瞥了眼人群中的衛柳。
分明只是隨意又短暫的一眼,那漆黑鳳眸中斂藏的冷冽陰沉卻如有實質,叫人膽寒。衛柳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驀地想起那日在滿是積水的街道上,男人抵在他脖頸間的鋒利冷刃,以及那句宛如最後通牒的警告。
二人很快走遠了,衛柳卻不知為何如墜冰窟、手腳冰冷,心底難以控制地生出浪潮似的恐慌。
他嚥了下口水,轉身快步離開。
言霖莫名其妙地道:“不會吧,你嚇成這樣?他還能光天化日殺了你不成?”
衛柳有股強烈的不祥預感,害怕道:“這次出來我一個人都沒帶,我要回家,我現在就回去!”
見他真的打算直接跑路,言霖使勁抓住對方:“不行不行,你忘了我們的計劃嗎!你不想言俏俏了!?”
衛柳卻一把推開,彷彿有人在後頭追似的,拔腿就跑。
他跑得越來越急,眼看寺廟的大門就在不遠處,卻忽然後腦一痛。
徹底暈過去前,他眼前竟出現一名身著黑色鐵甲的侍衛。
為什麼……新帝的黑甲兵會在顯誠寺……
…………
衛柳突然臨陣脫逃,把言霖急得抓耳撓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