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十九章 三劍與三劍

看了許久,老大人才輕聲說道:“也不知道懸薜院欠你的兩萬貫,到底還了沒有。”

老大人確實不知道這樣一件事是否有了一個結果。

他並不關心黃粱的走向,只是很是遺憾這樣一個劍修便死在了這片南方的土地上。

至於柳三月。

那個道人,大概連骨粉都沒有留下。

哪怕當初寒蟬那一劍,是為了斬斷柳三月神海之中殘餘的神力。

終究這個道人在劍臨的那一刻,不過九境而已。

四疊之修燃燒神海的一劍,他當然不可能承受得住。

老大人默默地在那座墳前站了很久,又轉頭看向了那片依舊神光流溢的神都。

太一春祭只是今年年初的事。

但是又好像已經很遠了。

遠得就像一片並不真實的歷史一樣。

老大人嘆息了一聲,而後沿著來時的路走去。

......

齊敬淵其實很是慶幸,慶幸這樣一片劍淵,確實是很難逾越的。

否則他們潰敗的速度,還要迅速一些。

雖然那些渡海而來的妖族,只是被叫做白鹿妖族。

但是事實上,這些妖族囊括了南方許多城鎮的大妖。

當初山月大火點燃的時候,南方諸多妖族都在某些刻意而為的趨勢下,湧向了那樣一做臨海平原之城。

這些妖族,一度將整個南方逼得人心惶惶,進退維谷。

哪怕劍淵是劍勢之修的主場,然而這裡也只是壓制那些劍意之修而已,對於諸多並未修劍的妖族而言,其實並無太大的作用。

而後來寒蟬,不顧假都眾人反對,將巫甲自北方調回,填入叢冉戰場,這一舉確實極大程度上緩解了劍淵面臨的壓力。

只是隨著瑤姬的離開,那些巫甲披沐的神力之甲亦是開始失去了應有的威力。

禮神之地當然可以隨著神鬼的重臨而擁有極為強悍的力量。

只是卻也會在神鬼再度離去之後,陷入極為窘迫的孱弱之境。

這個已經像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一般的劍修,拄著劍坐在劍淵之側的山石之上帶著滿身血色喘息著。

在他身前,便是那樣一處,好似天地一劍留下的溝壑一般的狹長淵谷之地。

在過往千年裡,劍淵都是無比平靜的。

哪怕是當年大風朝建國之戰,也未嘗將戰火燃燒到這裡來。

這才使得這樣一片本該人跡稀少的淵谷之地,衍生出了一個極為龐大的修行之地。

劍淵崖壁兩側,滿是劍修們修築的建築,或於山巔,或許谷壁。

齊敬淵依舊記得自己年幼的時候,隨著自己的父親第一次來看這片黃粱劍修之地的畫面。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彼時的齊敬淵牽著齊近淵的手,跟隨者那個彼時看起來極為高大的男人的身影,穿過了那些很是燦爛的燈火,站在了劍淵之側。

齊敬淵眯著眼睛回想著當時的畫面。

那應該像極了一條漂滿了河燈的長河。

又或者,是在春日時候,一線山花如火如荼地開過去的畫面。

那便是那個夜晚,自己第一次見到劍淵燈火繁盛於這片極為狹長,幾乎橫跨叢冉的淵谷之地時的驚歎。

那一刻,齊敬淵確實相信了,人間曾經有過神。

但那不是黃粱的神鬼。

而是一種更為久遠的存在。

儘管後來他也知道了,劍淵的劍修,都是自四面八方而來,並非這樣一片淵谷之地的原生居民,但他依舊覺得,他們像極了一些古老神只的子民,長久的停留在這裡,奉上人間燈火如繁花,堅守著某些千萬年不曾更易的信仰。

想象當然是很美好很宏大的東西。

齊敬淵從暢想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起來更為年幼一些的齊近淵抱著劍走了過來,將一壺酒丟到了他懷裡。

齊敬淵拄著劍站了起來,與齊近淵一同站在了劍淵之側,遠眺著這樣一處極為震撼的狹長淵谷。

這一幕其實像極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只是那些山花那些河燈已經被妖血覆滿,殘破沉寂了下去,當初那個帶他們來看劍淵的男人,也已經老死了。

淵谷之下,至深之處,哪怕是劍淵劍修都不可深入,數千年來,也只有當初磨劍崖青衣曾經進去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