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十二章 不如問吉凶

“......”

葉逐流默然無語。

過了許久,這個道人才掐指一算,長嘆一聲。

“此卦甚兇啊。”

尤春山與餘朝雲一頭霧水,卻是不知道他這到底是在給南島算,還是給自己算。

少年並未拖延下去,轉身便向著白月之鏡外面走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三人默默地站在那裡,看著少年撐著傘揹著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尤春山與餘朝雲站了很久,才發現葉逐流一直停在那裡,既沒有看少年,也沒有離開,只是長久地看著尤春山。

這個東海年輕人的目光緩緩下降,落在了葉逐流手中的那個匣子之上。

匣子很是精巧,甚至還帶著一個喜字。

仔細聞起來,還有一種茶葉的味道。

難道這個缺一門的道人也喜歡泡茶喝?

尤春山和餘朝雲倒是頗有默契地想著。

“我不喜歡喝茶。”葉逐流微微一笑,看著尤春山說道:“除非有時候,確實很困,需要提提神。”

尤春山收斂了心思,肅然起敬地看著道人。

“那前輩是要做什麼?”

葉逐流低頭神色凝重的看著懷中的匣子,一直過了很久才抬起頭來,看著尤春山緩緩說道:“聽說你是人間第一個接受了天工司問仙之道的人。”

尤春山睜大了眼睛,看著葉逐流吃吃的說道:“前輩什麼意思?”

葉逐流輕聲說道:“我想問一問,天有多高。”

天有多高,也許是一件不確定的事。

只是不可否認的是。

人心永遠比天高。

......

“你總是如此如此如此的冷漠,我卻是多麼多麼多麼的寂寞。”

“時隔多年,你我各分東西,我會永遠把你留在生命裡。”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倘若不是因為很清楚,陳鶴是在唱著他那突然從生命裡消失的天衍車,哪怕是南德曲,也會像那些路人一樣,覺得陳鶴是在唱著他的失去的愛人。

不可否認的是,雖然陳鶴唱的這些調子很是古怪,完全不像是槐安的什麼曷我將來,君子不飲。也不像是黃粱的若有人兮山之阿。

但確實很是通俗易懂。

本來南德曲還覺得有些彆扭,只是在陳鶴唱了很多遍以後,某天這個失去了劍意的劍修,買完菜回來,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便想起了自己那柄折斷的劍,儘管當時很是灑脫,說著什麼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才是劍修的浪漫,只是到了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來,一時之間卻是有些悲從心來,於是也一面晃悠著手裡的一籃子蘿蔔,一面在那裡哼唱著。

“你總是如此如此如此的冷漠,我卻是多麼多麼多麼的寂寞.....”

唱著唱著,南德曲便反應了過來,看著四周的人們那種古怪的神色。

南德曲頓時覺得滿是羞恥,連忙埋著頭匆匆向著小院子而去。

這個劍修終於知道了為什麼當時自己見到白衣和尚的時候,他正在那裡唱著‘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的原因了。

不得不承認,確實很洗腦。

南德曲回到院子的時候,陳鶴卻是裹著大棉被,正在爐子前,無精打采地哼唱著一首更加奇怪的調子。

“不停的猜猜猜又卜了一卦,吉凶禍福,還是擔心受怕.....”

說起來也是奇怪。

原先他們在風雪裡,走了那麼久,陳鶴雖然也怕冷,但是並沒有著過涼受過凍,但是自從離開了阿彌寺後,這個年輕人的身體反倒是變得虛弱了起來。

南德曲一度懷疑他是在那裡面受了某些術法的影響。

不然分明穿得那麼厚,結果前幾天出門買個菜回來,就咳得做豬叫,整個人燙得不得了。

要不是南德曲不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山中劍修,大概面對著這樣一個人間都城裡的生活,也會有些盡顯笨拙。

將手裡的那些食物放到了院子裡覆滿雪的灶臺上,南德曲這才走過去,走到門口,皺眉看著爐前很是不安分的陳鶴,不過倒也沒有問他在唱什麼,只是伸手用手背貼了貼他的額頭。

能夠哼曲子了,自然便說明確實好一些了。

不然整個人咳得跟一頭紅皮豬一樣,怎麼也不會有哼唱的心思。

南德曲將手收了回來,說道:“看來再過兩天,你的燒便要退了。這倒是件好事。”

陳鶴往棉被裡縮了縮,歪著頭想了想,說道:“為什麼是好事?”

南德曲沉默了少許,想著今日買菜的時候聽見的那些消息,轉身便去灶臺那邊削蘿蔔去了。

“因為北臺要登基了,你不想去看看嗎?”

事實上,北臺大概早就應該登基了。

當那三十萬青甲,開始緩緩奔赴鹿鳴以東的時候。

陳鶴挑了挑眉,說道:“這有什麼好看的,兵荒馬亂啊,我怕不小心就給我踩死在人堆裡了,還是躲在院子裡好一些。對了,今天還是蘿蔔燉肉?”

南德曲點了點頭。

因為先前陳鶴咳得太厲害了。

南德曲便多買了一些蘿蔔回來,給他燉湯喝。

陳鶴嘆息了一聲,說道:“但我還是想吃鐵板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