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柳青河的想法
“你怎麼知道?”
祝從文沉默了少許,而後輕聲說道:“因為我在槐都之中,只見過那樣一個青天道的道人。”
這個一路悵然而來的小鎮姑娘眸中點燃了一些光芒,就像是那些街頭寥落下去的燈火其實只是藏進了這個姑娘眼眸之中一般。
許春花驚喜的看著祝從文問道:“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我.....”
祝從文說了這樣一個字之後便沉默了下來,這個書生長久的看著女子眼中的那種光芒——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書生看了許久,轉過了頭去,輕聲說道:“我只是在路上偶然遇見過,他住在哪裡,我不知道......”
“抱歉。”
許春花眸底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就像是那些一閃而過的燈火,又被寂如平湖的夜色淹沒了一般。
小鎮姑娘輕聲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說道:“沒關係的。”
書生看著那個小鎮姑娘的背影,想要跟上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的腳下好像有什麼束縛著一般,讓他一寸都挪不開來。
一直到那個小鎮姑娘的身影消失在了這一處街頭。
祝從文都只是沉默的站在那裡。
......
柳青河靜靜的站在夜色裡。
匆匆而來的梅溪雨問了他一個問題。
“南島的傘下,有什麼東西?”
柳青河站在那些白花寥落的梨樹下,或許這正像是一些細雪紛飛的園林。
這個有著柳白猿之稱的男人看著那些梨花,也看著梨花枝葉間一些細細小小的果子,而後平靜的說道:“是一場雪。”
梅溪雨並不覺得意外,事實上,當鍾掃雪與他說著那些東西的時候,他便已經猜到了柳青河肯定是知道許多東西的。
這個青天道山下鎮外溪畔清修的道人沉默了少許,說道:“便是當初讓南衣城外澤邊無一存活的十里風雪?”
柳青河低下頭來,平靜的說道:“是的。”
梅溪雨長久的看著柳青河,卻是像是質問一般的問道:“這樣一個少年,你們怎麼敢讓他來槐都的?”
柳青河瞥了梅溪雨一眼,淡淡的說道:“你覺得是我讓他來槐都的?”
梅溪雨倒是再次沉默了下來。
柳青河或許確實沒有想過讓那個少年來槐都。
只是有人這樣想了。
門下侍中水在瓶。
過了許久,梅溪雨才輕聲問道:“你知道水在瓶究竟想要做什麼嗎?”
柳青河平靜的站在那裡,緩緩說道:“先前確實不知道,但是大概現在猜到了。”
梅溪雨心中生起了一些不好的預感,果然那個罩在黑袍之下,踩著許多零落的白花的男人輕聲說道:“當天獄真的找不到那個殺死了李成河的劍修的時候,我便猜到了。”
柳青河轉頭看向東面,那是巳午妖府的所在。
“水在瓶的目的,就是要讓那個少年的死。”
梅溪雨沉聲說道:“你既然清楚水在瓶要做什麼,那麼自然也應該清楚他會將那個少年逼到什麼樣的境地.....”
柳青河打斷了梅溪雨的話,輕聲說道:“看來你應該見過了人間劍宗的人.....”
會想到這麼多的,大概也只有那些在槐都沉寂下去的劍修們。
“見到與否並不重要。”梅溪雨卻也是頗為強硬的看著柳青河,“關鍵在於,你真的便不怕,那個少年將風雪帶到槐都來?”
柳青河並未在意這個青天道的道人那些語氣,只是淡淡的說道:“除非他水在瓶,真的打算無視一切規矩,將南島殺死在槐都街巷之中。否則你所想的那些東西,都是不可能會發生的。”
梅溪雨沉默了少許,而後緩緩說道:“若是他真的這麼做了又該如何?”
柳青河穿過了梨院小道,站在了那些梨花之樹的邊緣,淡淡的說道:“槐都有很多劍很快的劍修。”
梅溪雨沉聲說道:“他們與槐都並不是站在同一條河流的人。”
“不,他們是的。”柳青河平靜的轉頭看著小道之上的道人,“生死之間的大事,遠超於一切立場。”
梅溪雨聽到這裡的時候,卻也是突然明白了什麼,默默的看著那個身材高大的天獄獄主很久。
“所以其實對於獄主您而言,那樣一個少年的生死,其實也是不重要的事。您只在意水在瓶是否越界,是否觸到了天獄的底線,是否已經成為了陛下的人間之中一些陰暗的鬼魅。”
一直沒有以獄主相稱的梅溪雨此時倒是一口一個獄主,一口一個您。
大概頗有些諷刺之意。
只是柳青河卻是笑了起來,這個身材高大的河妖微微笑著看著梅溪雨。
“是的,只是梅溪雨,你為什麼覺得,我應該在意那樣一個少年的生死?”
梅溪雨沉默了下來。
或許那時這個天獄獄主,靜窺白花的柳白猿那種終日的笑意給了他錯覺。
“我雖然沒有殺他的想法,但也並不介意他就這麼死了。”
柳白猿微笑著,如窺白花一般看著梅溪雨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