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兩百二十四章 萬劍歸宗陸小二

 在白鹿的聲音沉寂下去之後,南方妖族之勢卻是直接弱了許多。

 畢竟當初白鹿淪陷,南方妖族有許多都是趕往了白鹿。

 南島與陸小二一路向北而去,一直到懸雪境內,都是沒有再遇上什麼大規模的兩族衝突。

 只是誅妖之事易,平妖之事難。

 殺死一個人永遠要比說服一個人簡單得多。

 是以縱使沒有大規模的衝突,人間亦是小摩擦不斷。

 在這樣的氛圍之中,隨時都可能因為某些風吹草動,導致兩族之間再起戰火。

 妖族與世人之間,已經有了一條分明的界限。

 兩個少年沒有再參與進這些故事之中。

 黑傘與少年與風雪的故事人間都有聽聞。

 南島也並不確定西門是否已經將消息送到了人間別處天獄,是以一路匆匆而去。

 二月末的春雨時分,二人在懸雪以北的某處鎮子裡停留了片刻。

 下雨的時候,人人都長成了一個個高挑的蘑菇。於是那樣一把黑傘也變得不再稀奇。

 南島在鎮外那些已經被雨水洗盡纖塵的桃樹上折了一枝桃花,站在了鎮南的酒肆門口,讓陸小二進去買了一壺酒,又讓店小二幫忙煮成了桃花酒。

 “那是你師兄嗎?他怎麼不進來?”

 南島聽見在店內煮酒的店小二問著陸小二。

 陸小二回答道:“他喜歡看雨。”

 “哦。”

 店小二沒有再問下去。

 畢竟喜歡看雨的人多了去了。

 小少年抱著一壺熱酒走了出來,又在簷下撐開了傘,二人繼續向著鎮北走去。

 春雨淅瀝。

 才始二月的雨,自然不會有什麼悶熱。

 依舊帶著寒意,所以陸小二抱著那壺酒,倒是覺得格外的溫暖。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以前沒上山的時候,在嶺南西面的鎮子裡,他也幫自家父親買過酒,但那時的感覺都是稀鬆平常的。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抱著一壺酒,就好像抱住了一切安寧的心思一般。

 大約是那枝桃花沒有別的色彩,大約是鎮子裡的血跡已經在漸漸淡去,人們又開始活絡了起來。

 “我方才在店裡聽到有人在說一個消息。”

 陸小二抱著酒走了一陣,才想起來把它遞給了南島,南島看著小少年那副依依不捨的模樣,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不喝,你先拿著吧。是什麼事?”

 陸小二又把酒壺攬在了懷裡,在長街上緩緩走著。

 “青蘿那邊好像有了一些戰事。”

 南島心想有戰事自然很尋常。

 懸雪境內妖族有許多都跑去了白鹿,再加上時不時便有一些流雲劍宗的弟子負劍出現在那些山鎮之中,所以二人走來,才會顯得安寧許多。

 只是陸小二又不是傻子,所以顯然這是一個不尋常的故事。

 “有人募集了近萬義軍,正在人間四處剿滅著妖族,而且勢頭還在上升著,導致原本已經漸漸平息下來的青蘿之亂,又再度點燃了戰火。”

 南島靜靜地在傘下走著。

 這好像是一個本該出現的故事。

 又好像是一個不應該出現的故事。

 流雲劍宗的諸多劍修與人間劍宗的一些師兄插手之後,給予了那些暴亂的妖族一些痛擊,已經將他們打得清醒了一些。一如懸雪一般。

 雖然妖族依舊蟄伏在人間,沒有再入這些小鎮,甚至在那些劍修的鎮壓與調停之下,在鎮外自行形成了一些零散的妖族小聚落。

 但卻也是安分了下來,沒有像山火才始燒起的時候那般洶湧。

 二人所在的鎮子裡,亦是有著一些流雲劍修。

 南方白鹿妖族之事的突然平息,也導致了南方的故事,出現了極大的轉折。

 那樣一個匯聚了諸多南方妖族的平原之城妖族的出海,導致了那面被舉起的旗幟突然倒塌。

 這也是導致妖族的故事沉默了下來的一個重要因素。

 陸小二抱著酒在街頭走著,想了很久,說道:“倘若按照他們所說,這是一個誰也不想要看見血與火的故事,那麼青蘿那邊的故事,不是在將兩族之間的關係,進一步惡化?”

 小少年雖然不會想到這些東西,只是長了耳朵,總歸是可以聽得見的。

 南島輕聲說道:“是的。”

 在經歷了那場與秦桑之間的對話之後,南島亦是明白了許多東西。

 人間並不想將那樣一個已經漸漸成了氣候的種族真正的驅逐出人間。

 哪怕二者終將成為敵人,他們也要以人間為囚牢,將他們困縛在其間。

 或許正是這種帶有可迴旋性的態度,才會註定妖族無法長久地停留幽黃山脈。

 所以山照水沒有在意秦桑所做的那些事情,只是說著春天去了冬天就會回來。

 因為他們知道人間的態度並不是堅決的。

 有希望,在沉淪裡的掙扎就會格外的痛苦。

 ......

 二人各自沉默地在街頭走著,一直過了許久,南島才緩緩說道:“師....張小魚應該是往北走的。”

 陸小二看向南島。

 這個傘下的少年不再相信那個師兄之後,便看得很是決絕。

 “這是他做的。”

 這句話很是平淡。

 沒有什麼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神色,也沒有遲緩沉鬱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