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六境之劍
南島精準地捕獲到了那白玉一劍的軌跡,而後滿潭劍鳴琅然而起。
那些沉於潭底之劍,亦是拖曳著劍光燦然而出。
而在那一劍之下,南島的神色瞬間蒼白,神海之中天地元氣與劍意一同洶湧而出,流轉於桃花劍上,這才堪堪穩住了手中之劍。
整個人亦是向下墜落而去,再度迎上了那些自潭底而來的劍光。
不過好在這些劍光並沒有陽春劍那一劍的氣勢,南島執劍橫斬一週,震開那些劍光,整個人重新落向竹臺,只是尚且來不及喘息,漠然立於山崖之上的謝春雪身周劍意再度附著在白玉之劍上。
一劍再來。
南島雖然不知道為何昨日還在歡飲桃花酒吃著那鍋魚的謝春雪,今日好像便換了一個人一般。
但是眼下之劍勢,自然容不得他多去想什麼。
眸中漸有細雪瀰漫。
青黑色的桃花劍上開始附著了一些細密的霜雪。
一劍帶雪而來。
這是南島自己的一劍。
細雪劍。
整片清潭之中都是帶上了許多雪色,便是立於山崖之上的謝春雪,看著那些劍意之流中的雪屑,亦是有了一些動容。
然而動容歸動容。
那遊走于山崖之下的燦然陽春劍,還是毫不留情地一劍落下。
兩劍再度相交,這一次的南島倒是沒有被直接劈落清潭而去。
反倒是以手中之劍,橫挑著那柄陽春劍,向上挪移了一寸。
只是很快,這樣一劍,便迎來了更為凌厲的劍意。
那些崖下清潭之間的劍意之流開始如同真正的水流環流著。
逼得南島不得不分心而去,以劍意護住了身周。
只是手中之劍劍勢才始弱下去一分。
整個人便再度被一劍斬回清潭竹臺之上。
陽春劍亦是沒有絲毫停滯,而是緊隨而來。
南島不得不匆匆沉傘。
然而那樣的一聲傘劍相交的鏘然之聲並沒有出現。
滿潭劍意之流都是在緩緩散去。
南島面色蒼白地坐在竹臺之上,微微傾傘,抬頭看向山崖之上的謝春雪。
一身白衣立於晨風之中的女子手中握著那柄陽春劍,神色柔和下來,倒是沒有先前那般不留情面的意味了。
“方才這一劍,是下境之劍。”
小道七境之下,自然都是下境之劍。
只是大概需要額外強調一句下境之劍的劍。
大約便是第六境之劍。
南島坐在那裡平息著神海,大約也是明白了謝春雪的意思。
雖然能夠接下下境之劍,自然並不意味著真的便能勝過下境之人。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只有一劍。
但是卻也代表了南島至少已經擁有了一戰之力。
人間勝負如何,境界自然只是一個參考。
對於劍修而言,哪怕只是一陣微末之風,都是有可能成為某個重要的因素。
因為劍者不僅要快要遠,更要準。
南島低頭看著膝頭的桃花劍,輕聲說道:“多謝前輩。”
自然需要多謝前輩。
便在不久之前,才始下山的南島,與那個天塹鎮的小道初境女子楚腰一戰,最後都是借了機緣巧合之下的小二一劍,才堪堪獲勝。
當然,後者,也許已經成為了他南島的師侄。
陸小小和伍大龍十有八九會把上山的楚腰當做寶。
謝春雪在崖上坐了下來,摩挲著手中陽春劍,輕聲說道:“不用謝我,你要謝你自己當初在南衣城接下了人間之約。”
南島低著頭,將桃花劍送入走馬鞘中,那柄鸚鵡洲在缺少了劍意之流的牽引之後,亦是緩緩而歸,落在了一旁。
“其實我當初以為是赴死之局。”
南島沉聲說道。
謝春雪笑了笑,說道:“世人要臉的。哪怕你真的打了人間劍宗的臉,我們也不會真的動什麼滔天之怒。那個叫做胡蘆的少年師弟雖然年紀比你小,但是他修行的時間應該比你久,既然不如你,那我們自然也無話可說。”
南島沉默了許久,而後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了一些壓抑在心底的東西。
“倘若他的錯誤,是為我的一些錯誤而買單呢?”
謝春雪平靜地說道:“人間劍宗這樣的地方,糊塗賬向來很多。”
只要人間平穩,不看對錯。
自然會埋下太多的東西。
南島沒有再說什麼。
謝春雪坐在崖上,抬頭看著天色,輕聲說道:“但我希望你能夠握緊你的傘。”
南島輕聲說道:“我自然明白。”
謝春雪笑了笑,說道:“這句話不止有你所明白的東西。握緊手中之傘,不止是為了人間十里蒼生。更是為了護住你自己。”
這個崖上抱劍而坐的女子低頭看向南島。
“你知道我方才為什麼收劍嗎?”
南島沉默了少許,說道:“因為這把傘太硬了。”
謝春雪靜靜地看著南島手中的那把傘,緩緩說道:“是的,我的陽春劍曾經斷過一次,哪怕重鑄過後,亦是不如原本那般堅韌,畢竟後來,我很少出劍,自然磨劍也磨得少了。這柄傘的硬,只是你所見到的表象。”
“那深層是什麼?”
謝春雪撫摸著自己的陽春劍劍刃,輕聲說道:“它很鋒利,比你想象得要鋒利得多。這是一柄人間難得的好劍。”
南島若有所思的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