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38.審判日(七)

——

“又有新的通訊請求了,原體。”馬裡烏斯·蓋奇說。“來自懷言者第六遠征艦隊,我們要回應嗎?”

“拒絕。”羅伯特·基裡曼說。

他揹著手站在馬庫拉格之耀號的艦橋之上,銀河間暗淡的光芒透過極端強化後的玻璃灑在了他的頭頂,讓他的髮色在某一個瞬間回到了當年的模樣。

可惜,這光芒很快就離去了。他的頭髮再一次恢復成了淡金與慘白二色。奧特拉瑪之主曾經失去過一些東西,它們給他留下了印記,極其明顯,任何人都能捕捉得到。

透過舷窗,基裡曼凝視著這顆藍綠色的星球,眼前再次浮現出了數個星期之前的景色。他想起那些行軍,那些轟炸與謀殺

它們疊在一起,使羅伯特·基裡曼的胃部產生了一陣明顯的抽搐。

奧特拉瑪之主皺起眉,以意志力壓下了這陣不適。他保持著平靜的表情,緩步離開了艦橋,來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

馬庫拉格之耀號上有很多這樣的戰術推演室,其中只有一間真正地屬於基裡曼,但他可以隨時使用它們中的任何一間。

他來到那寬大的戰術沙盤推演桌前,用手指驗證了生物編碼。藍光亮起,在光芒之中,完美之城被科技的力量重建了。

十六座大小不同的宗教城市在羅伯特·基裡曼眼前展露起了它們的細節。不管每座城市具體構造如何,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它們最宏偉,最豪華的建築物一定都是一座教堂。

這些教堂中的每一座都足以讓基裡曼從前見過的宗教建築黯然失色,而奧特拉瑪之主不想去細究洛珈到底在其中投注了多少心血。

他如今是毀滅者,當他扮演著這種角色時,他很難去和建造者感同身受。

基裡曼繼續觀察了它們一會,直到這間戰術推演室的大門被打開,他方才中斷自己的思考。

馬裡烏斯·蓋奇再一次走了進來,第一戰團長相較於二十多年前並沒有明顯的蒼老,只是髮型有了明顯的改變。

他那為了戰爭而留的短髮現在短到了另一個新的極限,幾乎讓人能看見頭皮。兩道貫穿傷從額頭蔓延到了後腦,很是猙獰。

基裡曼看向他的朋友與子嗣,並毫不意外地在後者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種嚴肅。

“是他?”

“是的。”蓋奇緩慢地答道。“他要求與您和眾刃之主見面。”

“就這樣?”

“.就這樣,原體。”

“很好。”基裡曼說。“通知僕役們讓他們準備好,我要著甲。”

四十六分鐘後,他乘著一架雷鷹抵達了完美之城的廢墟。艙門徐徐打開,洛珈·奧瑞利安就那樣站在他面前。手持啟明者,金色的戰甲反射著強烈的太陽光。

他的皮膚同樣也是金色的,數千句由科爾奇斯語言寫就的禱文在他的皮膚上閃爍著,它們由金色的墨水寫就,將他的皮膚從白色變成了如今這樣的淡金之色。

基裡曼看著他,並未說什麼。二十名極限戰士從他身後的雷鷹中走出,他們頭戴覆面鷹盔,身穿精工護甲,手持武器,但並未被啟動。

洛珈看著這一切,表情夾雜著憤怒與困惑。他上前一步,在懷言者們的注視下以一個相當冒犯的距離逼近了奧特拉瑪之主。

“只有你?”大懷言者在廢墟之上低聲詢問。“他呢?我要見到所有兇手。”

“康拉德很快就到。”基裡曼說,他保持著面無表情,聲音也很平靜。

“沒有否認自己是兇手,是嗎?羅伯特?”洛珈·奧瑞利安笑了,他緊緊地握著啟明者,卻沒有將它揮出。

他轉過身,揚起沒有拿武器的那隻手指向了城市的另一端,他開始如數家珍地為羅伯特·基裡曼介紹每一處廢墟。

他用昔日的記憶在這片灰燼中辨識出了往日的影子,人群中的安格爾·泰愈發悲傷了。懷言者們一個連隊一個連隊地站在了夕陽之下,肩挨著肩,腳碰著腳。

他們是沉默的灰色礁石,深陷於慘白的灰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