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469章 郡王

 “我們逼退叛軍了?”

 楊洄不可置信,喃喃道:“我唱的《破陣樂》擊退叛軍了?”

 他跌坐在地,轉頭四看,發現宗室們都是一副死裡逃生的慶幸表情。李琮已走到薛白身邊,與之低語著什麼。

 如此一來,長安解圍之前,薛白大肆殺害世族公卿一事只怕是無人敢再提了。

 而不論他們對薛白是何觀感,已不能阻止這個北平郡王趁勢而起了。

 是夜,燕軍大營。

 “北平郡王?”田承嗣唸叨著這四個字,道:“若非他是宗室,這是可與東平郡王相當的爵位啊。”

 “你真當他是什麼皇孫李倩不成?”崔乾佑道:“這爵位就是犒賞他的戰功。”

 “我不在乎,管他是不是皇孫。”田承嗣說著,聲音沉鬱下來,道:“我只知道,必須除掉他。”

 崔乾佑道:“舉事之初,我們都沒想到,會因這樣一個年輕人而次次受挫。”

 田承嗣皺起眉頭與他一起看向地圖。地圖上,長安城已被他們畫了一圈又一圈,可見他們攻下此城的心思熱切,但他們不得不感慨一句。

 “長安一時半會是很難強攻了。”

 不甘心,但事實如此。且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薛白,先是擒殺安祿山,使燕軍軍心動盪,耽誤了大量的時間;之後薛白故意放出謠言,使安慶緒焦頭爛額,無力西顧;最後,還是薛白,請回了李隆基。

 “如今,薛白受封王爵,可見他已理順了長安人心。哪怕不是眾志成城,也是政令通暢了。”

 田承嗣點了點頭,道:“我方士卒在邊塞就沒攻打過這等堅城,一路南下皆望風而降。如今薛白這一守,我軍不擅攻堅的弱點就要顯露出來了。”

 崔乾佑道:“徒有十餘萬精兵,卻是小成而滿。從聖人到諸將,個個心思都在河北。一旦強攻傷亡過重,聖人必然

發怒。”

 “就此放棄攻長安不成?好不容易拿下潼關。”

 “不。”崔乾佑道,“長安有個致命的弱點沒變——沒有糧食。只需繼續圍城,不出一月,長安必破。”

 “一個月,只怕唐軍的援軍就要到了。”

 “我們怕野戰嗎?”

 田承嗣笑了,嘴一咧,顯出了虎狼一般的神情。

 他們是范陽驍騎,曾在北方的風雪之中一次次與契丹、奚人的騎兵對沖,他們根本就不害怕野戰,而是無比懷念野戰。

 “插皮,攻城攻得我心頭火起,巴不得狠狠地野戰一場!”

 “那怎麼取長安,很清楚了。”崔乾佑道,“繼續圍著它,殲滅它的援軍。”

 “唰”的一聲,田承嗣把另一張圖紙攤開。那上面,清楚地標註著唐軍的援軍、糧草來援的方向。

 過了一會,他卻是皺起了眉,提出一個疑慮。

 “昨日剛在唐軍手上吃了個大虧,這個,不會又是計吧?”

 “不急,探探便知。”

 平涼郡。

 此地居於隴山,處關中、隴右、朔方三道交接之處,屬朔方境內。

 隊伍抵達平涼郡,就算是離開了關中。

 “沈娘子,歇歇吧。”

 說話的是隊伍中的領頭,一個名叫高參的禁軍將領,他原是郭千里麾下。在陳倉之變時率先投向薛白,薛白見他文武雙全,便點他為使節護衛來朔方宣詔。

 至於使節,依舊是陳希烈,畢竟資歷甚高。

 一開始,高參有些嫌帶著沈珍珠這樣一個女子,拖慢趕路的速度。可一番相處下來,他發現沈珍珠雖然柔弱,卻很能吃苦,不免有些刮目相看。

 是日,他們在平涼郡休整,沈珍珠忙著抱草料餵馬,高參看著過意不去,便攔著她,道:“你是貴人,不必做這些的。”

 “不是什麼貴人,就是廣平王府一個侍妾。”沈珍珠略低著頭,想了想,還是道:“我怕拖累了你們。”

 “沒有的事。”

 高參知道,隊伍裡許多禁軍不喜歡沈珍珠,無非是他們認為忠王父子反了、不肯救長安,倒不是針對她。

 他正想著該怎麼寬慰她,忽然,驛館外有人大喊了一句。

 “廣平王來了!”

 “這麼快?”

 高參不由心想,廣平王該是已隨著忠王去了靈武,此時能趕到朔方,可見消息十分靈通。

 再轉頭一看,沈珍珠已是大喜過望,拋掉手裡的草料,提著裙襬便要往外奔去。

 這一路上,他還從未見過她如此歡欣鼓舞的模樣,彷彿是得到了新生一般,連飄揚的頭髮絲都顯出不同的神彩。

 可他還是攔住了她,心想,自己是可以把沈娘子交還給廣平王的,只需要廣平王答應幾個很簡單的條件。

 “沈娘子別急,待談過了正事,便讓你回到廣平王身邊。”高參走上前道,“你能信末將吧?”

 “那是自然,多謝高將軍。”

 他們迎出去,恰見李俶翻身下馬,與陳希烈交談著,步入驛館。

 “老夫此番來,是來送好消息的。聖人封忠王為朔方節度使,統領兵馬回京勤王。”陳希烈撫須大笑著,問道:“忠王可來了,若來,請他來接旨吧。”

 “阿爺正在靈武募兵。”李俶神情波瀾不驚,想必是早就得知消息了,平靜道:“還勞陳公往靈武一趟…”

 高參見此一幕,揣度著李俶的心思,猜測他們是還沒想好如何應對,故而用了拖延之計,畢竟,接旨或不接旨,都有可能讓忠王被動,想必這才是廣平王特意到平涼來迎接使者的原因。

 果然,接下來再聽李俶與陳希烈的交談,李俶首先便打探長安能不能守住。

 倘若長安失守,對於李亨而言,許多難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陳希烈則笑呵呵地表示著長安的穩妥,又道:“聖人擔心奉節郡王在外無人照料,讓老臣把他的生母帶來了。另外,聖人也很想念在陳倉失散的宮人,不知忠王是否將他們帶到了朔方?眼下京城局面漸安,也該把他們接回京了。”

 事實上,這並不是一個交換條件,在薛白的計劃裡,這更多的是一種宣示。向世人表明聖人體恤兒孫、想念妃嬪,表明長安穩妥,進而表明聖人就在長安。

 所以,李俶聞言,第一反應是微微皺了皺眉。

 高參眼神很敏銳,當即就捕捉到了李俶的神態變化,於是轉頭看向了沈珍珠,卻見沈珍珠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李俶,臉上猶掛著愛慕之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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