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404章 北都重鎮

“關城門!”

何千年當然不會退,相反的,他第一時間命令士卒們做好戰鬥的準備。倘若守軍不識好歹非要驅趕他們,他便要以武力入太原了。

當然,這麼做的話,三百人遠遠不夠。但沒關係,安祿山的大軍就在北面不遠的地方。

“我等不是無故前來,而是護送東平郡王前往長安!”何千年喊道。

須臾,對方那十餘騎也到了,看起來並不像是太原府天兵軍,雖也披著甲,但看不出來是哪支軍隊。

為首的是個軍漢,長得是個普通老農的樣子,沒有故意擺出兇惡的表情,偏是殺氣凜然,喊道:“聖人詔諭,安祿山留鎮范陽,不必進京,爾等豈敢找藉口入北都!”

一股濃重的涼州口音撲面而來。

何千年皺了皺眉,遠遠掃視著那十餘騎,感受著那股久經沙場的氣勢,直覺認為這些人都是隴右軍。

只有隴右軍能有這樣的殺氣。

朝廷根本沒有把隴右軍調到河東,換言之,這些勁卒是某人帶來的私兵。

那麼,誰能以隴右勁卒為私兵?

何千年立即就想到了一個答案。

他抬起頭,目光四望,果然見到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幾人縱馬而上,佔據了高處觀察著這裡的情況。

“一定是薛白,他來了。”

何千年想到了高尚的囑託,心知薛白既到,肯定是不會讓自己順利拿下太原,倒不如果斷行事。

他遂毫不猶豫地揚起大刀,喝道:“殺過去!”

喊話的同時,他手中的刀已斬向了執守在一旁的守軍,那守軍以為大家都是唐軍,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倒戈相向,當即被斬翻在地,眼珠子瞪著,透著怨氣。

一時之間,范陽士卒紛紛效仿。

“安祿山反了!迎敵!”

薛白派來的十餘騎兵嘴裡喊著迎戰,實則卻知道寡不敵眾,當即勒馬往後撤去,只顧大喊,讓天兵軍迎敵。

“安祿山反了,欲奪河東,守住!”

很快,石嶺關上的狼煙便被點了起來。

何千年抬頭一看,當即吩咐了士卒去告訴安祿山,智取太原的計劃被薛白戳破了,眼下必須以迅雷之勢武力奪取,需要安祿山領大軍前來。

雙方廝殺,石嶺關那些只會收商稅的守軍很快被殺得七零八落,血流遍野。

不過,天兵軍其中一個駐地並不遠,見得狼煙,很快便有將領領著更多兵馬趕到。

原本只是護送安祿山回京任相的小事,逐漸醞釀成了一場大戰。

~~

張憲策馬趕到時,見到的是一幅百年間都沒在太原府境內出現過的流血衝突之情景。

石嶺關的地勢狹窄,使得天兵軍不能擺開陣勢,人數優勢無法施展。加之主將不在,又是倉促遇襲,使得局勢已經陷入被動。

最直接的結果就是關城可能會丟。

“怎麼回事?!”

身為一軍主將的張憲卻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大吼道:“別打了!都是大唐的將士,誰允許伱們自相殘殺的!”

他驅馬衝入陣中,揮鞭抽向那些還在搖旗、吹號的士卒,大罵不已。

“都給本將冷靜下來,誰許你們煽動內亂的?!把狼煙給我滅了,來的是范陽的袍澤!”

如此,戰場兩邊形成了截然相反的情形,石嶺關下,范陽驍騎正在無情地衝殺著天兵軍,倉促應戰的天兵軍苦苦支撐,請求著更多的增援;而在他們身後,隔著曲折狹窄的山道,已經趕到的天兵軍士卒們卻在被主將勒令著,要立即休戰。

潰敗或者投降已經是可以預料到的事了。

“誰許你們煽動內亂的?!”張憲還在呼喝。

他得到了回答,順著士卒們指的方向,抬頭看向了前方的小山頭。之後,他詫異地眯起了眼,且抬起手揉了揉。

馬鞭掉在地上,使得他暫時不能再抽打士卒。

他看到有一面旗幟被豎了起來,上面的字非常眼熟,但給人一種暌違已久之感。

那飄揚的旗幟上若隱若現,寫的是“大唐河東節度使”。

“誰敢?!”

張憲怒罵了一句,領著他的心腹親兵們驅馬往那個小山頭趕去。路不好走,十分考驗騎術,但他沒有與楊光翽吹牛,他確實有過豐富的軍旅生涯,能夠控馬登上陡路。

“薛太守!”

張憲首先看到了薛白,那個惹人心煩的年輕人果然參與了這件事。

他當即開口喝叱起來。

“薛太守因與安府君私人恩怨,挑唆兩方士卒械鬥,可知自己犯了大罪?!”

薛白聞言,放下手裡拿著的一個圓筒,轉身看了一眼,喝道:“拿下!”

他身旁當即有幾人向張憲撲去。

“大膽!”

張憲身旁的親兵當即橫刀在前,怒叱道:“何處來的家僕,滾……”

“嗖嗖嗖。”

話音未落,幾支弩箭已經無情地射出,貫穿了那些親兵的身體,卻是準確地沒有傷到張憲。同時間,薛白手下的兇徒已撲到了張憲附近,手起刀落,砍瓜切菜一般將剩下的親兵殺得七零八落。

這一切都是當著石嶺山附近趕過來的數百上千的士卒的面。

“薛白!你反了嗎?!”

張憲驚怒交加,卻已有兩柄陌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被挾持著往前,只好用盡全力大喊道:“你知道謀反會有何後果……”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他的怒喊,那咳嗽聲不大,只是音色讓他感到十分熟悉。他凝神看去,目光落在那杆“大唐河東節度使”的大旗下,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望著石嶺關。

一瞬間,張憲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情不自禁地呼道:“節、節、節帥?”

站在旗杆下的人回過了頭。

這人原本雄壯的身材如今只剩骨架撐著,兩頰削瘦,帶著深深的病容,但氣勢還在。

曾經威鎮邊塞,揮師滅突厥的氣勢。

他緩緩開口,一字一句地道:“天兵軍聽令……平叛。”

號角聲響起,那杆河東節度使的大旗再次招展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