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142章 見字如晤

    下一刻,有人匆匆趕來,道:“京尹,薛白在東市澄心書鋪打了元戶曹,如今雙方都在東市署。”

    “什麼?”蕭炅一臉訝然。

    “哈?”

    盧杞不由笑了一下。

    他近來查殺人大案,在腦中已勾勒出一個城府深沉的薛白的形象,倒沒察覺此時這個形象瞬間虛了起來。

    “子良,你可隨老夫一道往東市署,見一見薛白?”

    “不可。”盧杞叉手行禮,道:“此獠神奸巨猾,不宜讓他發現我已查到他為妥。”

    “可你要了解他?”

    “下官自會想辦法。”

    盧杞雖不去東市署見薛白,卻換了一身便衣,往東市澄心書鋪去了一趟。

    他裝成是一個準備考春闈的生徒,想要買經文。其實他二十歲不到就門蔭入仕,五年間就坐到了吉溫的位置。

    “對了,聽聞長安有位薛郎,很有名氣,此處可有他的詩集?”

    “薛郎的詩集?”

    “不錯,我想買一本。”

    “那……客官可留一個住址,往後鄙店若是刊了,往客官府上送過去。”

    “好,你們書鋪打算刊書?”

    隨口問著這些,盧杞觀察了這書鋪,暫時未發現特別之處,轉身離開。

    次日,他往族人家中去了一趟。

    盧杞出身范陽盧氏北祖第四房,他祖父是開元初年的名相盧懷慎。而他拜訪的是盧氏北祖大房,高宗朝宰相盧承慶之後……其實也沒有很熟,但他聽說盧家曾想招薛白為婿。

    可惜這一趟也沒有打聽到太多有用的東西。

    只是,盧杞感到很奇怪,薛白為何堅定地拒絕盧家、崔家?五姓女都不娶,還想娶誰?

    思忖著這些,盧杞又去了國子監,終於有了收穫。

    ~~

    太子別院。

    張汀正在屋中獨自擺弄著骨牌,研習技藝,以準備在下次的御宴上讓聖人牌逢對手。

    但她看著桌案,腦子裡思忖的卻還是東宮的局勢。

    近來,李泌又有些惹怒她了,竟然又向太子進言,認為栽贓安祿山不妥,以河北形勢為重為由,竟是勸太子安撫那個雜胡。

    “安祿山在御宴上公然無視殿下,若殿下能主動與其冰釋,退讓認錯以消彌紛爭,聖人省心,只會認為殿下懂事又不至於猜忌……”

    大概就是這些話,還是那“上善若水”“一動不如一靜”的道理,李亨與張汀抱怨,說李泌極有才,就是所考慮的從來不止是他這個太子。

    夫妻二人之意,眼下不能由東宮主動擔過,該趁著王鉷、楊釗出手幫忙,一鼓作氣坐實安祿山的罪名,讓聖人看清那雜胡的嘴臉。

    隱隱地,張汀還有一個念頭——萬一范陽、平盧兩鎮節度使換人,太子義兄四鎮節度使王忠嗣手中的兵權或足以保太子登基。

    她知道自己這念頭很危險,心虛且感到有些不安。

    但此事她不敢與李亨說,擔心李亨反過來猜忌她。她太年輕了,缺一個有手段的心腹謀士參詳。

    可恨被禁錮在這太子別宅,使她一開始就受制於人。

    “二孃。”

    忽聽得門外傳來一聲輕喚,張汀只聽稱呼便知是心腹侍婢。

    “進來說,何事?”

    “大娘送了禮物給二孃……”

    那是一個小瓷瓶,許是裝丹藥的,但裡面似是空的,搖動起來並無聲響,瓶口很細,往裡看去什麼也看不到。

    張汀讓心腹婢女關上門,用細布將瓷瓶裹了,砸碎。

    果然,裡面是一封密信,展開來一看,正是薛白的筆跡。

    薛白是顏真卿的弟子,習得一手漂亮的八分楷書。此前,杜鴻漸查國子監舞弊案,就特意向東宮提過此事。

    張汀進宮打牌時,多次見過薛白的故事卷軸,一認便知。

    “明日隅中,迎祥觀。”

    僅有這七個字,張汀卻是看得背脊發涼。

    她突然意識到中秋節,並非是自己套了薛白的話。

    他就是故意那般說的,引她去對付雜胡。之後王鉷、楊釗相繼攻訐雜胡,亦是他的手筆……那少年遠比預料中可怕。

    明日會面,是他想要一舉除掉雜胡?

    張汀不由猶豫,思考著此事是否該告訴李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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