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118章 尋合作

    ~~

    韋芸一直坐在邊上繡花,直到薛白起身告辭。

    “師孃,學生走了。”

    “三娘不懂事,言語沒大沒小的,你莫與她見怪。”

    “不會,三娘教了我很多。無長無少,道之所在,師之所在。”

    薛白既得了顏家恩惠,有些事還是上心的,道:“前陣子啟玄真人閉關修煉,我打算近幾日到終南山拜會,請他為三娘看診。”

    “你這孩子,費心了。”韋芸笑著打量了薛白幾眼,道:“看著又長高了些,入秋了多裁兩件衣裳。”

    她招過家中繡娘給薛白量尺寸,閒聊著家事,從顏嫣的病說起。

    “三娘從小體弱,有人說是與我們夫婦有衝,加上我們沒養過女兒,遂過繼給兄嫂養了九年,故她雖是我們唯一的女兒,卻也是兄嫂家的三娘……”

    這“兄嫂”指的便是顏真卿的兄長顏杲卿,與其妻崔氏。

    薛白對此人頗感興趣,特意詢問,得知顏杲卿門蔭入仕,初任范陽戶曹參軍,如今正在安祿山的部下,且安祿山對他頗為信任,舉薦他為營田判官。

    就在昨日,顏家已得了書信,顏杲卿下個月會隨安祿山一道來長安。

    “這麼說,三娘有兩個阿爺阿孃。”

    “嗯,都是我阿爺阿孃。”

    薛白自然而然道:“那等入秋,顏公到了長安,我亦該當面拜會。”

    顏嫣眼珠子轉了轉,馬上就知道這個阿兄又是打著結交官員的主意,她無奈地吁了一口氣,拿他沒辦法的表情。

    “……”

    稍稍寒暄了兩句,薛白告辭出來。

    回到薛宅,杜五郎竟是又在。

    “馬上要歲考,之後要春闈?”薛白問道:“你不讀書嗎?”

    “我是明經科。”杜五郎理所當然道,“在哪裡背誦經籍都是一樣的,我過來還能帶九郎、十一郎一起讀書。”

    “是嗎?卻沒見你背誦。”

    “不急,等用過午膳。”

    “到時你又困了。”

    薛白懶得再理會杜五郎,自轉回西后院,與青嵐一道用了午膳,鋪開卷軸,提筆,準備寫一齣戲曲。

    然而,毛筆懸在那紙上,卻是許久都未落下。

    直到東院那邊又有人來“咚咚咚”地敲門。

    薛白竟真的在內院門上安了門環,也不肯把院牆打通以更加融入薛家。

    “六哥,又有人來找。”薛十一郎道,“六哥是名士吧?好多人來拜會,我都要成門童了。”

    薛白摸了摸這孩子的頭,道:“你好好用功讀書,往後也會是名士。” “好,我要像六哥一樣。”

    這次是玉真公主下帖,邀他次日赴宴。

    薛白正因顏嫣之事,想要拜會玉真公主,欣然應下,再回到西后院提筆,苦思良久,終於是寫出了一點東西。

    ~~

    次日,在太平坊玉真公主府邸前見到了王維。

    王維是才下衙便過來,身披著紅色官袍。

    “摩詰先生有禮了。”薛白含笑打量了他一眼,道:“還是這身新官袍更襯先生氣質。”

    “託了你的福。”王維臉上未見太多喜意,淡淡擺了擺手,道:“遷為庫部郎中了。”

    “恭喜。”

    哪怕是詩佛,此番得了薛白好處,也得有所表態。

    “歲考、春闈將至,你用功些,莫讓人拿了話柄。”

    這話裡的意思,王維願助薛白及第,才勸他真添些學識,免得又來個拽白的鬧劇,場面不好看。

    薛白莞爾道:“春闈我自有辦法,摩詰先生若覺欠我人情,且先欠著,往後總有償的時候。”

    王維微微皺眉,似乎不願虧欠人情。

    兩人走進了偌大的公主府,薛白拿出一個卷軸遞過去。

    “請先生過目。”

    “這是?”

    “戲文。”薛白道,“我想寫一齣戲曲,奈何才能有限,想請摩詰先生一同執筆。”

    說是一同執筆,其實他想的是請王維來執筆,自己則只做指導。

    畢竟,猴子的故事用大白話便可以講,戲曲卻是看真功夫的。

    此事他沒有請顏真卿出手,因顏真卿重實務,不喜歡以這些華章麗句取悅天子。而這方面,王維的才情顯然更出色,畢竟曾擔任過太樂丞,專教習音律、舞蹈。

    王維停下了腳步,凝目看著卷軸上的內容,眼神有些異樣。

    許久,他收起卷軸,遞迴到薛白懷裡。

    “此事我做不了。”

    “先生才華無雙,又精通音律。”

    “太豔了。”王維淡淡道,“與我文風相沖。若為你執筆,影響我詩文境界。”

    雖明知這是個得聖眷的好機會,他終究是不那麼上進。

    但想到與薛白的交情,他還是道:“此事我為你尋一人執筆。”

    “多謝摩詰先生。”

    王維平淡地點了點頭,前方有婢女迎過來,分別帶他們二人去更衣、稍歇。

    有些奇怪的是,薛白被單獨帶到了後院,繞過重重院牆,直登上了一間閣樓。

    婢女停下了腳步,萬福道:“薛郎請進。”

    周圍很安靜,長廊那邊是一個虛掩著的門。

    薛白意識到了不對勁,但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邁步過去,推門而入。

    帷幕後站著一人。

    掀簾看去,此人四十餘歲,身形豐偉,臉上有著幾道隆起的傷疤,正是皇長子慶王李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