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67章 案發

  “去年冬月,我府上買了一批奴婢。孃的習慣右相也知道,她是公主,我管不了她,因此俱是美少年與美婢。但那日她拿了封契書給我看,其中有官奴名為薛平昭,父名薛鏽,母無名,且是開元二十五年六月被髮落為奴。”

  說到這裡,楊洄給出了他的推測,“薛鏽亦是駙馬,必是生了外室子而一直藏著,待到抄家發落、過賤立契時填了真正的父名,當時抄了幾百人,小吏沒注意到。”

  “還有呢?”

  “我一看,當即便讓武酉掐死了,丟出府去……哦,掐完我探了鼻息,確是死了,結果今日見到這薛白長得一模一樣!”

  “還有呢?”

  楊洄反問道:“還有什麼?”

  “此‘薛鏽’乃彼‘薛鏽’?可是同名?若是,這十年來又是何人收養了他?這些你都查了嗎?”

  “有何好查的?直接弄死,簡單幹脆!我唯獨不明白為何他還活著?薛白到底是不是薛平昭?”

  “薛白,薛平昭……真相大白……平冤昭雪?”

  李林甫沉吟著,喃喃道:“不對,若是為了那案子才有這個名字,當年他已有五六歲了,此前也沒有名字不成?”

  楊洄聽著,忽然想到了什麼,只覺背後涼嗖嗖的,上前兩步,問道:“右相,右相。”

  “說。”

  “你可記得武惠妃臨死之前說的?她說……廢太子妃薛氏的鬼魂來找她了……說要把薛氏的魂魄打散了,否則怨念會讓她回來……”

  “胡言亂語!”

  “可方才右相也說了,平冤昭雪、真相大白,這就是薛家的怨念。”

  “有人在嚇你明白嗎?!”李林甫一把拎過楊洄,叱道:“清醒點,這些事全是人為,惠妃根本就不是被鬼祟嚇死的,她是被人害了。”

  “誰?!”

  楊洄吃驚,訝道:“當年那時候,誰敢害武惠妃?”

  “老夫不知具體是何人,但必有幕後指使。”

  李林甫當年不想查,此時卻不安起來,問道:“官奴你們是從誰手裡買來的?原主是誰?”

  “我不知道,掐都掐死了,豈管這些?”

  “把契書與奴牙郎送來……慢著,奴牙郎?辛十二?”

  話到這裡,李林甫忽然想到了什麼,眼中殺氣畢露。

  “他就是薛平昭!你手下的廢物沒能掐死他,讓他假死脫身,方才興風作浪不停。打蛇不死,自遺其害。”

  ~~

  侍御史盧鉉被帶到了廡房之中。

  “右相上元安康。”

  李林甫背對著他,緩緩道:“今夜,楊慎矜保不住了。但你說,他為何想認薛白為兒子?”

  盧鉉眼珠轉動,小心翼翼討好道:“右相放心,下官決不讓此案牽扯到相府……”

  “不。”

  李林甫道:“查,薛白與楊慎矜合謀,欺騙相府嫁女,意在何為?”

  “右相?這怕會給右相帶來麻煩吧?”

  “本相要薛白死,今夜就死。”

  ~~

  風吹著花萼樓上的花燈,燈火晃動,美景如畫,這畫彷彿還活過來了。

  李亨走過長廊,在無人的轉角停下了腳步,眺望著長安城,享受獨自一人的靜謐。

  “殿下。”

  李靜忠輕手輕腳地上前,低聲道:“奴婢拿酒回來時,見到薛白了。裴冕事情辦得不好,留下了把柄。”

  “長安真美啊。”李亨喃喃道:“但父皇若再這般下去,會出亂子的……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李靜忠默默等了一會,等著太子消化掉心中鬱氣。

  “薛白要什麼?”

  “他說,裴冕要現在殺他,是因他知道裴冕的身份,要求殿下殺了裴冕。”

  李亨一愣。

  李靜忠又道:“他還說,東宮出手雖狠,但從無閒筆,裴冕一死,證據就都斷了,他威脅不了東宮,想必殿下登基之前都會懶得理他。”

  “他真敢這般說話?”

  “不僅如此。”李靜忠道:“殿下殺了老奴向他賠罪也可。”

  “否則如何?”

  “他會將一切都告訴楊三姨子……想必裴冕確有不少證據落在此獠手中。”

  李亨沉默了很久。

  他想到自己曾答應裴冕,終有一朝讓他得償所願,封侯拜相。

  楊慎矜案此時已經引發了,到時所有證據都會毀掉……除了裴冕。

  “裴冕在做什麼?”

  “去滅武康成的口了。”

  “暫時得罪不起楊家姐妹。”李亨恨聲道:“個個都對我步步緊逼,何時才能喘一口氣?天寶五載,冤案齊發,我們已經放棄多少人了?”

  他什麼都沒吩咐,李靜忠卻已聽懂了,俯身行禮準備告退。

  數百上千人已死了,豈還會介意再多讓一枚棋子?

  “那老奴這便去向薛白賠罪。”

  “嗯。”

  李亨頭也不回,依舊注視著長安城的萬家燈火。

  長安城象徵著他的大唐,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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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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