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履霜 作品

第 262 章 Chapter.17

  太宰“唔”了一聲,垂下眼眸,用食指抵著唇,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那或許,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變得簡單起來了呢。”

  “什麼?”

  “不……沒什麼。”他抬起眼,將注意力放回了我的身上,露出了一個明朗的笑容,“只不過是發現難題突然就變得像是猜測國木田的想法一樣簡單了,真是走運——好了,具體的對策之後再說,我們先來談談下一個問題吧!”

  ……雖然問題似乎是解決了一個值得慶賀,但太宰這態度果然還是讓人火大。

  不管了,實在不行就當場把太宰綁給鐘塔侍從吧,反正賣都賣了,也不在乎多賣幾次了。

  “第二個問題——”只要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哪怕只是說出這麼幾個字,我都已經覺得心力交瘁。

  我將臉埋進了掌心,閉上眼,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鐘塔。”

  我從手掌的縫隙間吐出了兩個字。

  “我該要怎麼使用鐘塔,才能夠打敗……它。”

  從離開博思瓦里安號開始,所有的行動都只是為了指向這一個目標,想要破開所有的困局,每一條的道路都無法迴避開這一道難以逾越的關山。

  直到此時此刻,我其實也無法確定風生到底是想要做什麼,我只是隱約地感覺到了,他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的真名取回去。

  就好像在曾經的我十六七歲時那樣。

  我們間訂立的第一個契約源於一場險境中的陰差陽錯,只有漫長又短暫的十年,一切都將會在安倍凜一十七歲的那年“到此為止”。

  那時十六歲的我,也好像如今的我一樣,心中只是模模糊糊地生出這樣的念頭——風生要將他的真名從我這裡取回去了。

  哪怕風生其實什麼也沒有說過,可我就是能這樣感覺到。

  感覺到風生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就如同離別前一天的夕陽,彷彿都要比往日更加黯淡幾分一般,我總是能敏銳地感覺到這些異樣的東西。

  ——那時候的我是怎麼做的呢?

  我去撿了很多很多的小妖怪回來,多到華姬老師給我上課時,本來還算寬敞的屋子,硬是擠得再放不下一張多的軟墊,甚至還有些巴掌大的小妖怪掛在我的肩頭陪著我上課。

  但是安倍凜一沒有在十七歲那年迎來一個“到此為止”,月見山凜一也仍然在十七歲的那年再一次等到了他的真名。

  這就是妖怪的好啊。

  妖怪的一生要麼很短很短,短如蜉蝣朝生暮死,未能改變心意就已經過去了一生;要麼很長很長,長到數十載也不過就是白駒過隙,彷彿只是一葉落地的須臾。元寶小說

  可不過才過去了短短的幾年而已。

  這樣短短的幾年,在風生那漫長的生命中,就如同只是過去了幾個旬日而已,他為什麼忽然就改變了選擇,要將他的真名收回去了呢?

  就因為我要死了嗎?

  就因為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是「安倍凜一」、我再也沒有餘下的人生了嗎?

  就因為——、

  我變成了那隻朝生暮死的「蜉蝣」了嗎?

  我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經將要走到盡頭了,那根將我和風生綁在一起的線只會將他也一起拖進地獄。

  誰也不會想和蜉蝣朝日同生、入暮共死,我們之間訂下的第一個契約,本就是為了在險境中活下去,那麼此時此刻,他想要割斷這根線,那似乎也是應該。

  但他為什麼偏偏要保下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為·什·麼·要·幫·助·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