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履霜 作品

第 256 章 Chapter.11

  只要是我擲出的武器,就必然能夠直擊紅心。

  即使心臟因為悲傷像是破了一個豁口般空空蕩蕩,我的理智,或者說是我的本能,也讓我清楚地判斷出了這件事——

  『艾米莉·勃朗特不能活。』

  風雨愈加猛烈地呼嘯,在火焰的灼燒之下,鐘塔所散發出的金色光芒若明若暗,構築出繁複花紋的幾何線條逐漸扭曲,錶盤上細長的分針卡在了某一格內,前進復又後退。

  我抬起了些許手腕。

  身下的人扛著我踩上一塊花壇,借力高高躍起,就在即將翻躍出火焰的包圍之時,我的指尖微微一動——

  咔嚓、

  手腕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痛。

  靈力未能擲出就因為疼痛消散在了指間,我還未能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被丟進了汽車的後座。

  後肩撞上了座椅,但這點痛絲毫比不上手腕被人硬生生掰脫臼了的劇痛。

  雨水被車廂隔絕,那幾乎要吞沒我的悲傷似乎也弱了下去。

  車外傳來了重物碰撞掉落的聲音,下一秒,那將我丟進車的人也跟著上了車,嘭的關上了車門。

  “走!”

  斗篷中傳出的聲音有些耳熟。

  感覺到車子在兩秒的遲疑後,就迅速發動了引擎,我靠在另一側的車窗上,緩了好幾息,才終於漸漸地恢復了過來。

  那陡然升起的悲傷被壓回了心底,不知道是因為沒再淋雨、還是因為和艾米莉·勃朗特拉開了距離,這一次我很順利地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而不是被情緒所挾制。

  我仍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裡縈繞著一些很淡的悲傷,但情緒這種東西本就不是能夠隨心所欲操控的,不論是產生還是消失都一樣,能夠壓制住也就足夠了。

  理智再次佔據了主導,我抬起手,自己把脫臼了的右手腕給接了回去,視線掃過了車內。

  不是別人的車,就是我和西格瑪來時的車,開車的人也還是西格瑪,斑就趴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唯一不對的地方,就是後座上多出的這個人。

  我撐著座椅直起身,用力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扯了扯臉上戴著的口罩,抬頭看向眼前這個在戰鬥中橫插了一腳的傢伙,語氣不善。

  “尋仇也不至於尋到這裡來吧,末廣閣下。”

  即使披著一件足以遮住全身的舊斗篷,但那可以變化長短的西洋刀和過於矯健利落的身手都將來人的身份暴露無遺。

  ——見鬼了,來一個太宰還不夠,怎麼又突然冒出了一個末廣鐵腸。

  要不是他插手,艾米莉·勃朗特這會兒都已經被我砍成兩截了。

  摘下了斗篷的帽子,末廣鐵腸將手裡的刀倚放在車門邊,這才轉頭對上了我簡直要吃人的眼神。

  “你不能殺了鐘塔侍從。”他開口道,注視著我的目光澄澈,不帶絲毫敵意。

  “我不想殺她。”我冷聲道,“但是我很難過——如果我很難過,那我就只好殺了那個讓我難過的人了。”

  末廣鐵腸並沒能感受到我的怒氣,他抓起溼淋淋的斗篷,一邊用力擰乾斗篷的下襬,一邊語氣認真地對我說道:“殺死民眾和官員不會有問題,但是鐘塔侍從的人不能死。”

  我:“……”

  我:“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屁話?”

  什麼叫“殺死民眾和官員不會有問題”——聽聽,這是人能說得出的話嗎?你還記得自己是個軍警嗎?

  面對我見鬼的眼神,末廣鐵腸卻是神色平靜:“對這個國家而言,就是如此。”

  “民眾只是一個數字,官員是國家機器上隨時可以替換的零件,除非血洗了整個國家,否則的話,這二者無論死了多少都不會動搖他們的根基。即使是一國的首相被刺殺,也同樣能很快找到替代的人選。”

  “但是鐘塔侍從不一樣。”

  “低級的鐘塔侍從或許沒有價值,但高級的鐘塔侍從就等同於國家的「核|武器」,如果你殺死那個女人,那就無論如何也沒有了周旋的餘地,最後甚至有可能被扣留下來改造成沒有意識的殺戮武器。”

  “——這裡本就是異能技術研究最先進的國家。”

  他緩緩吐出了最後的一句話。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有再反駁,像是默認了他的話,畢竟不管是我或許很快就要消失、還是我已經和雪萊博士做了人體實驗的交易,這兩件事都沒有告訴他的必要,我和他並沒有熟到這個地步。

  “所以你為什麼會在這?”

  我對他問到,伸手從駕駛座邊上抽出了倫敦的地圖。

  “——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和我說實話,上一個在這個問題上和我繞圈子的人,這會兒大概已經被蘇格蘭場的狗給逮走了。”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柯南·道爾也不是個好對付的敵人,被丟在街上的太宰如今想溜大概也沒那麼容易,。

  “從博斯瓦里安號上回來之後,政府的內部陷入了混亂。”青年彷彿是在說著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臉色沒有半分的變化。

  “被解救回來的幾位官員向中央舉報了隊長,聲稱隊長與天人五衰有所勾結。技術部門復原了船上會議室內的部分影視片段,雖然只有嚴重損毀的一小段影像,但也使得上層決定擱置隊長的治療手術,將隊長關押在了特級甲號監獄,「獵犬」部隊也被勒令暫停一切活動,在基地內待命。”

  瞧瞧,多麼眼熟的處境。

  我似笑非笑,將倫敦的地圖攤在了大腿上,“然後呢?”

  “燁子小姐意圖劫獄,但似乎是被條野發現了,條野在阻攔的過程中受了重傷,燁子小姐在劫獄失敗後就下落不明。立原因為被懷疑倒戈向了黑手黨,也被下令內部拘禁,但是他當天夜裡就越獄了,留下的訊息裡說想要返回港口黑手黨調查偵探社的事。”

  “在我來之前,高層好像已經有了解散「獵犬」部隊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