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履霜 作品

第 253 章 Chapter.8

  因此,想要綁走柯南·道爾,最好的時機,就是在亞當今天傍晚迴雪萊研究所更新系統的兩個小時裡。

  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男人從計程車上下來了,身形與資料裡柯南·道爾的體型相仿,高而瘦削的身材,戴著一頂黑色的氈帽,大抵是為了抵禦呼嘯的冷風,他立起了風衣的衣領,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眼看著他要走近旅館了,我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想要退回巷子裡,繞到旅館的後頭去,直接從後窗翻進柯南·道爾用假名預定的那間客房,守株待兔,等他進門就直接一個矇頭套他麻袋、把人敲暈了拖走,但腳下才剛退了一步,耳機裡又響起了太宰的聲音。

  “不是那個禿子。”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可沒有哪個情報說過柯南·道爾是個中年禿頂戴假髮的男人。”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彷彿是為了印證他所言不虛一般,一陣強風襲來,直接吹跑了即將踏進旅館的男人的氈帽

  ……以及他帽子底下壓著的那頂假髮。

  男人頓時手忙腳亂地追他飛遠了的帽子和假髮去了。

  我:“……”

  “看街道對面。”太宰提醒我。

  我立即將視線投向了馬路的對面。

  目光飛速梭巡,已經意識到了柯南·道爾或許會有所偽裝,這一次哪怕只是憑藉著直覺,眨眼之間,我就已從來往的行人中發現了不對勁的人。

  ——是那個穿著雨衣、騎自行車送外賣的披薩店員。

  我眯起了眼,看著他將自行車停在了一家老式裁縫店的屋簷下,下車從防水的外賣箱裡取出了一份包裝嚴實的披薩,然後轉身,走進了裁縫店裡。

  “……柯南·道爾當過兵?”

  我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那明顯是從軍遺留下來的步姿習慣、以及停車時下意識警戒的細微動作,都將這個男人與街道上其他普通的路人在我眼中明顯地區分了開來。實話說,這何止是當過兵,我十分懷疑這傢伙是真刀真槍上過戰場的。

  “誰知道呢。”太宰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回答,“但是據說這位爵士大人確實曾在一場皇室的遊行典禮上徒手擊碎了一個殺手的下頜骨。”

  不知道裁縫店裡的情形,我只遲疑了一秒,就乾脆利落地從小巷中走出,將頭頂的帽簷拉低了些,然後目標明確地穿過馬路、直奔裁縫店的正門。

  這是一家不大的裁縫店,裝潢老舊,只有兩層,門口掛著“布雷恩(Brain)裁縫店”的招牌,大概是老闆的姓氏。

  這種以姓氏命名的店鋪大多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店鋪,雖然這麼一家“老破小”肯定是比不上薩維爾街那些高端的“百年老店”,但能在這個年代用裁縫的手藝討一口飯吃,老闆應該也是個手藝精湛的老裁縫。

  我推開了店門,最先看見的就是那些被堆放在店內四處都是的各式布料。

  流蘇、熨斗、軟尺、衣架、裝著紐扣和針線的盒子、各種各樣的半成品服飾,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擺放得雜亂無章又似乎亂中有序,讓人幾乎無從下腳。

  被開門的聲響驚動,正在店內整理著一堆布料的店主下意識地看了過來,見到我這個帶著一身雨水的不速之客,他的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驚訝神色。

  “【英】噢、我的天——看這糟糕的天氣!”他驚呼了一聲,放下了手裡的布料起身招待我,“您還好嗎,小姐?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一口地道純正的倫敦地方市民口音,和雪萊博士那略顯文雅的吐字腔調差別顯著,我愣了一下,才反應了過來對方這幾句簡單的日常用語的意思。

  “呃……”我露出了一幅有些侷促的表情,視線不動神色地掃過了店內。

  店鋪並不大,一眼就能夠看盡,但我卻沒能看到剛才走進店裡的那個披薩店外賣員,甚至連個披薩盒都沒見到。

  一邊“略帶緊張”地小步往店裡走,我一邊開始隨口扯起了假話,“【英】我的朋友,他的生日就在下個月,我想要一條適合參加派對的裙子。……抱歉,我可以在這定一條裙子嗎?”

  這附近似乎是有一所留學生不少的私立學校,大概正是因此,我的口音似乎並沒有引起店主的懷疑。

  “【英】當然可以。”店主從善如流地引著我向店內走去,“不過在那之前,或許我們可以先來一杯熱茶,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或許我還可以給您一條幹淨的毛巾,我想您美麗的黑髮會對此樂意的。”

  “【英】謝謝。”

  腳步拘謹卻又迅速地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就在店主轉身背對著我要去泡茶的瞬間,我抬手就是一記手刀,結結實實地砍在了他的後頸上

  “——但是不必了。”

  男人毫無防備地捱了一下,高瘦的身形晃了晃,下一秒便栽倒在了地板上,失去了知覺。

  他的脖子硬得硌手,我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句英國男人的瘦削,一甩手,看也沒看倒在腳邊的人影,拔腿就往樓上衝。三兩步跨上吱呀作響的老舊木質樓梯,轉過樓梯角上了二樓。

  二樓似乎是起居室,廚房和洗手間的門都沒有關,我瞥見了廚房裡地面上晃動的一道影子,腳下毫不遲疑就進了廚房。

  那個我在小巷子裡看見的披薩店外賣員果然就在這裡,剛剛脫下的雨衣還掛在廚臺邊上,餐桌上放著剛打開的披薩外賣。

  幾乎就是在我對上外賣員視線的那一刻,躺在桌上的披薩就迎面朝我丟了過來——連帶著老舊的方形餐桌一起。

  我隨手掄起了邊上擺放雜物的一個木架,毫不閃避地砸了回去,並不算笨重的餐桌被我砸回了地上,披薩也摔在牆上成了一團糊糊,但披薩店外賣員卻並沒有像是常見的路數一樣,藉著餐桌的掩護逼近我發動襲擊,而是轉身就逃向了窗口。

  窗外就是裁縫店後頭的小巷子,這傢伙顯然是要逃跑。

  眼看著男人已經翻上了窗戶就要往下跳,我抓起腳邊掉落的一隻勺子——正是從剛剛的木架上掉出來的——手腕發力狠狠一甩,在男人即將跳出窗口的頃刻之間,塑料的勺子砸中了男人的後腦勺,隔著幾步遠都能聽見勺子與頭蓋骨相撞時發出的沉悶咚聲。

  男人直接就被砸得暈厥了過去,倒栽蔥一般栽出了窗口,從二樓摔了下去。

  淅瀝的雨聲蓋過了人體墜落的悶響。

  我起身走到了窗邊,向下看了一眼。雖然看對方剛才打算直接跳的動作就知道這下面不會有危險的東西,不過他也真是lucky,這後頭竟然是一片土地鬆軟的草坪。

  還以為等下會需要花點力氣搶救一下呢。

  我按住了耳中的通訊器,正想要和太宰彙報情況,但通訊器中卻先一步響起了太宰的聲音。

  “被逃掉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似乎頗為詫異,我看著底下已經摔暈了的外賣員,沒能理解他的話,“什麼?”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太宰的語速變快了許多,“店裡有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