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敬重智者

 宋平富又喝了一口白酒，說:“底層的人還在意什麼名聲，想不被人欺負就得學會狠，耍威風的人就欺軟怕硬。有些場合，不講道理勝過講道理，誰不注重自己的臉面？那班組長此後反倒對我客氣起來，正所謂蠟燭不點不亮。就我這狠勁一亮相，反而有了人氣，那些偷工減料的職工開始擁戴起我來了，他們經常圍著我轉，反正是國營單位，石料出多出少不會影響大家的工資。而工資是隨著工齡長的，剛進去的人就是再賣力也是最低工資，這本身就不公平。新職工就算再偷工減料，出的石料還是比老職工多，而老職工的工資竟高出新職工一半，新職工的心理能平衡？”

 邱偉鍾笑笑說:“這是體制問題，我們讀高中時就有一個明顯的例子，蘇老師和倪老師，同樣是體育老師，蘇老師每週上不了十節課，他上體育課基本上是讓學生做廣播體操，做完體操就讓大家自由活動。因他是老教師，工資每月96元；而倪老師每天要上三四節課，認真地讓大家完成各項科目，因他是新教師，每月的工資才28元。這付出和收入成幾何地翻倍，你也不是不知道？”

 宋平富也笑笑說:“知道是知道，看人家不覺得，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甭說有多憋屈？你想，就我這個家庭有問題的子女，想讓有色眼睛的人看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剛進採石廠時我很賣力，也沒聽到表揚聲，偷懶了就讓人挖苦，能受得了？至少我做不到。”

 莊歡龍有同感地說:“各人的性格不同，你跟我有一樣的脾性，在我還沒讀高中時，我為了爺爺的不公，就經常跟村裡人吵嘴，誰說我爺爺壞話，我就跟誰急，跟同伴經常打得頭破血流。所以你當時用狠的手段來贏得自己的尊嚴，也是個無奈之舉。”

 錢小娟因李光明的經歷也說了自己的看法:“班上的李仕忠一直很窩囊，可他兒子就特別地兇狠，只因他惡過了頭，李仕忠才讓人們不敢看輕。不過我認為，兇狠的人，心腸並不壞，宋平富，你是不是也這樣？”

 宋平富認可說:“你說得有道理。人都得要臉面，誰給我臉面我就尊重誰。”

 接著就回憶起來:

 撥亂反正後，採石廠的領導班子作了調整，一直靠邊的老廠長復出，他善於用人，一天他把宋平富叫到辦公室，說話很客氣:“宋平富，我知道你是個要面子的人，如果我給你面子，你能不能也給我點面子？”

 宋平富之前對廠裡有職務的人一直很反感，因為他們從不正眼看地鄙視他，而現在，廠長敬他一分，他尊重地還敬三分，就請教:“廠長，怎麼講？”

 老廠長語重心長地說:“你在廠裡破罐子破摔地作賤自己，我很心疼，那天班組長拿你父親說事，我靠邊了沒法站出來阻止，我特別體諒你的父親，雖然他做的事不光彩，但他是為了家庭的生計。如果你理解你父親，就應該為自己的父親長個臉，別人看不起你不要緊，可你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因為你剛20出頭，人生的路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