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死一個人,才能保住這個家
此時這名皮膚乾巴、滿臉溝壑的莊稼漢老淚縱橫,他瞪著腫脹的雙眼,顫抖地問道:“醫生,俺兒子救回來了嗎?”
楊鈺恩等人換好衣服後也衝了進來。
許秋瞥了一眼:“沒必要防護了。”
莊稼漢肩膀一抖,渾身開始更大幅度地顫抖,他遠遠地跪下,對著病床的方向乾嚎著。
“俺兒啊……俺家救不了你啊……”
許秋嘆了口氣,回到病床前。
完美級的胸外按壓,一個小時不間斷的搶救,卻依舊沒有把這具強壯的身體救回來。
如果昨晚就執行手術,甚至是隻要採取抗感染、補液等基礎措施,他起碼能多活幾天。
但……醫院說到底只是“打工”的。
除了提供專業的救治外,真正的決策權掌握在病人,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掌握在監護人手裡。
當病人昏迷,他的監護人有權做任何決定,包括主宰病人的生死。
之前呂桂蘭失去自主意識,許秋能、敢代替家屬簽字,承擔手術的責任與風險,因為醫乃仁術。
但如今情況截然相反,唯一有資格替病人做主的監護人都要求放棄、拒絕一切治療,醫生能做得實在有限。
……
“張偉傑”。
看著死亡告知書上的姓名,許秋一陣沉默。
這是重生以來,他第一次籤死亡告知書。
“老師,這應該是生活的無奈吧,以後也會見很多,對不對?”施憐心情低落。
她今年才真正接觸臨床,更是第一次直面這個殘酷的社會。
楊鈺恩拉住了施憐的小手,用力握了握,道:“習慣就好,網上不是都說,比地獄更黑暗的是icu門口,比教堂更虔誠的人在手術室門口,等以後你走上臨床,這樣的事情就見怪不怪了。”
施憐點點頭,情緒還是低迷,她仔細地回想了整件事情的經過,突然覺得可怕。
“那個工地老闆,和病人的家屬,是不是把老師您,或者說整個醫院都當成了賭桌,砝碼就是賠款金額,賭的就是您能不能救回來?”
許秋想了想,“可以這麼理解。”
楊鈺恩嘆著氣道:“家屬一開始就沒想把人救回來,要的其實就是一個‘死不了’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