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大夢敘平生 作品

第40章 養炸毛超兇小童星



 沒數到三。


 血紅大野狼吃硬不吃軟,最怕激將法。


 緊張的時候不論哄上多少句都沒用,但凡事涉穆瑜,齜著牙往前竄得拽都拽不住。


 聞楓燃殺氣騰騰地奔著錄製現場去了。


 現場導播遞過去話筒:“你好——”


 聞楓燃攥著話筒,回了句你好,不加掩飾的狠勁兒嚇得導播攝像集體一哆嗦。


 彷彿這不是話筒是空啤酒瓶。


 差點以為他們走錯了,這也不是錄製現場,是街頭鬥毆第一線。


 導播有點生硬地打招呼,笑著緩和氣氛:“聞楓燃,你好。”


 “你是這批選手裡年紀最小的。”導播看了看資料,“是什麼原因,讓你決定了要來參加這檔節目?”


 這批參加節目伺機出道的“素人”,其實有多少各個公司塞進來的練習生、有多少是帶資進組準備藉機出道,節目組心裡都明鏡一樣。


 這種節目裡面,真正的素人其實很少,大都是練了好些年也始終混不出頭,就快吃不了這碗青春飯。


 所以,說是招收未成年素人,實則十六七歲的練習生居多,二十幾歲虛報年齡卡線來的的也有不少。


 像聞楓燃這樣貨真價實的十三歲,雖然個頭不矮但還分明看得出稚氣的,相當罕見。


 ——只不過,不得不說。


 不得不說,聞楓燃的條件的確非常好。


 不是所有人都能壓住楓葉紅的髮色,戴著狼牙吊墜的少年五官鋒利,一身利落的狠勁兒,就襯得格外亮眼。


 因為常年在地下拳場打拳,不見陽光,聞楓燃的膚色是種血管泛紫的冷白。看得出的少言寡語,抬眼看鏡頭時,無端透出層層馴不住的野性乖戾。


 “這種就不留了吧?”不遠處的評委放下評分表,低聲和另一人討論,“管不住的,萬一打起來,影響估計不好……”


 ……鏡頭前,聞楓燃默唸五四三二一,收回盯著那個攝像師的視線。


 聞楓燃說:“我要養家,聽說幹這行很掙錢。”


 導播愣了下,不遠處的評委也一愣。


 “這麼坦誠的理由啊?”採訪了不少選手,導播也是第一次遇到答案不是“夢想”、“熱愛”的,愣了幾秒才硬把話題拉回來,“既然這樣,來之前有做相關的準備嗎?”


 “做了。”聞楓燃說,“我老師給我上了一個星期的課。”


 大野狼一臉冰冷地說完回答,就垂下眼,在心裡默唸:快問老師在哪快問老師在哪快問老師有多好。


 可惜導播完全不上道:“時間這麼短啊。”


 反正也不會真有純素人來,節目組索性攤牌了,做宣傳時就說會給選手們佈置任務,提前“預習功課”,也為後續的表現做鋪墊。


 這種選秀出道的節目,觀眾會挑選自己看中的選手,投票打榜送選手出道走花路,事業粉的比重會很大。


 在節目組允許的前提下,“預習功課”足夠認真,說明態度端正,會是個很討喜的點。


 “只練習一個星期,播出去可能會被說態度不認真的。”導播關掉話筒,提醒他,“要不要重新錄一段?”


 聞楓燃一個星期前剛把小屁孩們領去新學校,他沒有更多的時間上課訓練,也沒打算說謊:“沒不認真,我老師超好。”


 大野狼在心裡飛快默唸:快問老師有多好快問老師有多好。


 可惜導播完全沒領會,無奈笑了笑:“是說你時間太短……算了。”


 提醒一次已經是仁至義盡,導播像攝像示意,打開話筒繼續提問:“其他選手都練習了一個月甚至更久,和他們比起來,你覺得你的水平如何,有勝算嗎?”


 “那他們應該都比我強。”聞楓燃拽了下袖子,咬了咬牙,“我水平很差。”


 他堂堂血紅大野狼頂天立地,實話實說,從不裝大尾巴狼:“……我是我老師最差的一個學生。”


 聞楓燃和雪團兄弟聊過,知道了經紀人在花滑俱樂部還有一群學生,也看過了穆瑜手機裡的視頻。


 他雪團兄弟都拿了三塊金牌了,其他人也都特別厲害,在冰場上像是能飛。


 聞楓燃看得出自己和所有人的差距。


 他半夜抱著那個手機,看經紀人做的示範、看雪團兄弟和雪團兄弟的其他同學的表現,都快急哭了,只能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玩命加練。


 大野狼用力咬牙:快!問!老!師!多!好!


 導播沒想到他會這麼坦誠,又被聊得不會接了,下意識想安慰:“其實——”


 一頭紅髮的冷厲選手用拎酒瓶子的方式拎話筒,面無表情抬頭看他。


 “……”導播一個激靈,不敢再插話,下意識把最後一個問題又問了一遍,“有勝算嗎?”


 聞楓燃:“……”


 毀滅吧。


 這個世界沒有人配知道他老師多好。


 大野狼冷聲說:“沒有,但我要贏。”


 這句話說得野心勃勃,紅頭髮的少年長得就野,眉壓眼輪廓深邃,一雙眼睛黑多白少,瞳仁漆黑,鋒利得彷彿捅出去就能傷人。


 配上語氣裡的狠厲冷冽,頗具宣戰意味。


 不遠處的幾個練習生都把視線投過來,有人訝異有人嘲諷,有人不屑一顧,像是聽到了什麼格外離譜的笑話。


 邊角機位及時將這一幕掃入鏡頭,導播也知道這是最適合剪預告片的橋段,有意引導:“這麼有信心嗎?”


 聞楓燃垂著眼睛,手指慢慢撫狼牙吊墜,一言不發抬眸,回掃那幾道各懷心思的眼神。


 不是信心不信心的事。


 他有個屁的信心。


 主要是偶像不能跟著他遭罪。


 沒有、人、敢、讓他老師、住漏雨、的房子。


 沒有、人、敢、讓他老師、吃饅頭。


 沒、有、人。


 血紅大野狼一個超兇炸成球,齜牙聳背,惡狠狠盯著一切可能和老師搶好房子住、搶大龍蝦吃的對手。


 不知道這位冷冽早熟的選手想到了什麼,只知道自己喉嚨一緊、不太敢繼續採訪的導播:“……”


 “野心不小,說不定是個苗子。”


 評委乙跟評委甲探討:“要不留下看一期?教一教試試,這麼想贏,應該不會主動惹事。”


 邊上一個綜藝常客的禿頭評委不陰不陽:“要能教出來,早教出來了。”


 評委乙詫異:“這個也當過練習生嗎?”


 他原以為這是個純素人的普通選手,只不過跟著培訓班學了一個星期,看身體條件不錯,體態也挺好,長相氣質都挺難得。


 他們這些評委接下來也要組建戰隊pk,評委乙本來還有點心動,沒想到竟然也是挑剩下的:“哪家的練習生啊?”


 “峰景傳媒。”評委甲也收到了相關的視頻,點開看了看,“說是兩年前的練習生,在他們那待過。”


 評委乙嘆了口氣:“峰景……那確實。”


 這些傳媒公司籤練習生,以峰景傳媒為首,大都是細網撈蝦米,但凡有點出頭希望的一概簽下來,至於能不能有發展日後再說。


 要是連那幾家都教不出來……那基本上就沒什麼希望,不必再多費功夫了。


 “節奏稀爛,動作跟不上,樂感也不行……怪不得峰景都不要。”評委甲搖了搖頭,“不是吃這碗飯的料,別說兩年了,再給我二十年也教不出。”


 評委乙也頗遺憾,搖了搖頭嘆口氣,在表格上直接把十一號選手劃掉,算是提前淘汰。


 禿頭評委丙掀掀眼皮,一轉態度,探過來搭話:“來看這兩個,2號跟9號,都不錯。”


 禿頭評委和沙陽洲關係頗近,對方這次塞進來兩個練習生,沒道理不幫忙。


 至於那個紅毛小子……竟然還敢回這個圈子,還敢狂妄地大言不慚,那就是自己往死衚衕裡撞了。


 禿頭評委有些忌憚地往旁邊掃了一眼,又轉向另外三人,暫時放下針對那紅毛野小子的計劃,聊起了2號和9號選手的表現。


 一共四個評委,其中三個都是稍過氣的選秀常駐導師,只有一個是成名已久的歌王,算是被節目組請來鎮場的。


 那歌王性情孤僻傲得離譜,背後又頗有資本,來這一趟,就拿走了節目組三分之二的出場費,算是個相當昂貴的吉祥物。


 相當昂貴的吉祥物靠在導師專用的皮質轉椅裡,連一個眼神也欠奉,顯然沒有要和他們交流的意思。


 另外三名評委也早已習慣,自顧自討論正事。他們低頭商量的工夫,另一頭大廳中央,已經開始為接下來的pk環節彩排。


 ——非直播類型的節目就是這點好處,連pk都能彩排,事後也能剪輯找補。


 換句話說,只要水平差距沒懸殊到完全離譜的程度,都能救。


 ……


 導播的神情有點發懵,他放下剛整理好的文字採訪稿,抬頭看著現場彩排。


 站在大廳的練習生們神情也有點發懵。


 ……都能救。


 只要水平差距不離譜。


 不……完全離譜。


 第一環節樂理知識,一小段歡快的曲調還沒放完,那個只上了一個星期課的紅毛野小子就拍了搶答器:“前八後十六。”


 再放:“一拍三連音。”


 再放:“不對稱節奏。”再放:“平行減七絃。”


 一群練習生錯愕地往這邊瞅。


 聞楓燃自己也錯愕,他明明是老師最差的一個學生,小傻子搶答這幾個題都比他快:“看我幹嘛?!”


 幸虧血紅大野狼不是東北狼,否則這句話必然被視作更加明晃晃的挑釁——當然,第二個環節拿筷子敲碗精準掐住的切分音和隨時變換的節奏型,已經夠挑釁的了。


 但聞楓燃看來,他這個項目練得也非常差。


 雪團兄弟能一邊聽三段音樂一邊面無表情同時敲三個碗,老師邊翻書邊聽他們兩個敲,還能完全準確地找到他所有敲亂的節奏。


 還有第三個聽音識曲的環節,聞楓燃一直都跟著老師學,一直都以為要想牛逼至少得做到和老師一樣,聽見前三個音就能分辨出是肖邦的哪個小調。


 等pk環節從文鬥進度到武鬥,不知道為什麼要用翻桌子、折返跑、仰面過杆來測試身體協調性的大野狼,和其他練習生同樣茫然地用修車時鑽車底的技巧,輕輕鬆鬆過了個幾乎與地面只有幾十公分的橫杆。


 因為聽說要引體向上,所以乾脆雙手扳住二樓的樓板,一個用力把自己直接從別墅的一樓大廳對摺拎上二樓走廊,趴在欄杆上往下看的血紅牛逼大野狼同樣困惑不解。


 連蹦起來都做不到轉體三週半再舉個手、掰腿都不能把腿掰到腦袋頂上,不能做燕式巡場不能做3a不能把自己轉成麵包圈。


 這些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