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一念抉擇62

程揚連忙看向遠處，一座半成的高塔佇立在基地的邊緣，漆黑的鐵骨在漫天冰稜下閃爍著微光。

“還在，時哥，還在。”程揚哽咽著說，“洪水是從西邊來的，地磁塔在最東邊，還沒有被沖垮，你阻止得很及時。”

時寒黎極輕地頷首。

她有些失溫，慢慢地動了動手腳，把自己蜷縮起來。

程揚心口重重地一顫，這個舉動讓他下定了決心。

如果是一年前的程揚，他可能會選擇留下， 用自己的體溫給時寒黎維持溫度， 但是現在他毫不猶豫地蹲下/身，輕輕握住時寒黎的手，嘶啞地說：“時哥你堅持一下，我去找殷九辭，他能幫你。”

說完他不敢再看第二眼，轉身就要躍入水中。

忽然，滿天晶亮的冰層突兀地閃爍了一下。

一股令人心驚的戰慄感襲來，時寒黎霍然睜開了眼睛。

程揚動作一頓，他就比時寒黎慢了一秒，那股戰慄感兜頭籠罩下來，他警惕地抬起頭，耳朵和尾巴上的毛盡數炸開。

他一點點地退回時寒黎身邊，輕聲說：“時哥，你感覺到了嗎？”

時寒黎的回答是手腕一轉，黑骨刀出現在她的右手中，她刀尖杵地，凝神靜氣。

程揚的神色驀然凜冽起來，他剛才收起的利爪噌地出現，小心地護衛在時寒黎的身邊。

咔嚓。

這一聲響起，時寒黎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猛然轉頭，看向東邊的天空。

這是冰層發出的脆響，之前響起是冰在凝結，而此時……是冰在碎裂！

那護住幾l百萬人生命的冰牆在碎裂！

程揚也意識到了這點，他臉色大變，抬頭緊緊地盯著天邊，時寒黎抓住了他的胳膊，強行支撐著自己站起來。

“原來之前的地震是這麼回事。”時寒黎輕若耳語地說。

程揚剛問一句“什麼？”，一聲浩涵而悠遠的長吟在天地間響起，那彷彿是一聲古老的鯨詠，從遠古時期跋涉而來，對世界宣告它的存在。

此時此刻，無論誰在什麼地方做什麼，所有知道內情的人全都陷入了呆滯，他們緩慢地抬起頭，一道陰影從上空遊弋而過，它所到之處，冰層咔咔碎裂，星星點點地灑落人間，帶來的卻不是美好和幸福，而是深刻入骨的恐懼和絕望！

程揚幾l乎尖叫出聲：“是那頭青鯤！”

沒人能看清青鯤的真正面目，不僅是因為隔著冰層，它於雲與雨組成的海中游弋，更是因為它太大了，在人類的視角中它彷彿與天地平齊，就像螞蟻無法體會到人類的存在，沒有人能看清它的全貌，它之於人類，無異於人類之於螞蟻。

它從東方緩慢地游來，唯有天空比黑暗更黑的陰影彰顯著它的存在。

時寒黎的腦子裡轟然一震，無數個念頭湧上心頭，青鯤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這場洪水是不是也和它有關係？它甦醒之後一直都遊離在人類之外，現在出現是為了什麼？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它來了。

它的體積時寒黎在深海中就已經管中窺豹，驚鴻一瞥下就已經足夠令人心驚，此時它遠在高空，離地面那麼遙遠，卻還是讓人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壓迫感，注意到它的人越來越多了，城市中剛剛鮮活起來的聲音又小了下去，每個人都呆滯地仰頭望著天空。

它遊了那麼久，還沒有讓人看到它全部的頭尾。

它像是懸浮在天空的另一塊大陸，和地面相對而立。

“時哥……”程揚的聲音第一次因恐懼而發抖，“我們該怎麼辦？”

“祈禱它不想傷害人類。”時寒黎輕聲說。

對付這個東西，即使是核/彈都可能無可奈何，之前雖然通過了核/彈使用提案，但是因為一些防護部署問題，還沒來得及實施。

而現在不可能用核/彈來炸自己。

時寒黎話音剛落，又一聲低沉的詠唱響起，天上的陰影緩慢下壓，繼續下壓……轟咔。

包括地磁塔在內，所有還高高聳立的建築物被它碾壓下來，碎成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