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輪吹夢 作品

第16章 城市危影16

 “啊?”

 出現了時寒黎認識的聲音,是那對中年夫妻裡的妻子刁茜。

 此時這個女人的語氣裡沒有一點昨天的氣勢,有些唯唯諾諾。

 她說:“大壯,底下那些人……都是你殺的啊?”

 幾秒鐘微妙的沉默。

 一個粗獷的男聲說:“我警告過你,不要再叫我這個名字,叫我刁老大。今時不同往日了,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根本不會讓你們兩個過來保命。”

 “是是是,我們知道,大……刁老大。”是汪慶,“這不是我們也按照你的要求投誠了,那小子存的罐頭和糧食可不少!”

 “嘖,就你們那點東西,夠我們哥幾個吃幾天?也就去哪裡找槍這個消息還有點用。”之前說過話的一個男的說,“還不是老大念在你們有點親戚關係,才好心接濟你們。”

 另一個人埋怨地說:“就是啊,你們還不把情況說清楚,那個小子手腳挺利索哈,還傷了我們兩個兄弟。”

 時寒黎掀起眼睫。

 能在對方拿槍的情況下還能傷到人的,剩下的人裡只有程揚。

 “對不住,對不住……”汪慶僵硬地說,“我真沒想到那個小王八羔子那麼厲害,那些人裡最可怕的一個明明已經出去了……”

 “拉倒吧,我看你是被嚇破了膽,一個人而已,能有多厲害?就像那個小子一樣,還不是被我們打殘了手腳扔在那。”有人笑嘻嘻地說,“等需要血肉來吸引喪屍的時候,先把那傢伙扔出去。”

 時寒黎的呼吸微微一窒。

 她面色沒什麼變化,手已經握上了黑骨的刀鞘。

 “我沒想傷害他們。”刁茜輕輕顫抖著說,“大……你不是說,只拿走食物就好了嗎?”

 “我本來是那麼想的,但誰讓他們反抗呢。”刁壯諷刺地說,“不過也不算白跑一趟,除了那點食物之外,還有個漂亮的妞兒,夠本。”

 霎時間,男人們有志一同地笑了起來。

 汪慶也在笑,他討好地說:“那個叫檀藥酒的小丫頭是很漂亮,就是脾氣不太好,年紀也小了點。”

 “你這就不懂了,年紀小的才更有意思。”一個男的回味地說,“又不是沒玩過更小的,這些不識人間疾苦的小丫頭,打幾頓再餓幾天,保準一個個老老實實的拿你當救世主,到時候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當然如果就喜歡反抗的,那也沒什麼。”

 “我還是喜歡乖的。”刁壯說,“昨天當著她的面弄殘了那個男的,她看起來已經嚇的夠嗆了。對了,還有那個小男孩,長得也很不錯,鵬子,我記得你就好這口?他就給你了。”

 “謝謝老大!”有人大喜地說,“那我是不是一會吃完飯就可以……”

 “你們……做夢!”

 嘶啞稚嫩的聲音裡含著深深的恨意。

 “我死都不會讓你們碰一下的,也別想碰檀藥酒!”

 時寒黎這時才意識到,墨艾他們就在二樓,和這些暴徒在一起。

 她眼眸微沉,將已經掏出來的手/榴/彈又放了回去。

 她閉上眼,根據聽到聲音的位置,在腦中勾勒出一條完整的進攻路線。

 而此時裡面的情況隨著這句話已經發生了轉變。

 男人們一陣沉默,似乎都在看著這幾個無力掙扎的獵物,而他們掙扎得越絕望,他們就越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有點意思。”刁壯意味不明地說,“長得軟,性子倒是夠硬。鵬子,也許你可以不用等到吃完飯後了。”

 意識到他們老大話裡的意思,裡面頓時傳出一陣猥瑣的歡呼聲。

 “嘿嘿,那老大,我就先上了,”鵬子yin笑著說,然後又有些驚訝,“咦,那兩個也醒了,正好一起看著吧。”

 “滾開!”檀藥酒虛弱地嘶聲說,像被困死的小獸。

 只是這柔弱的聲音轉瞬就被男人們調笑的聲音壓了過去。

 “這小丫頭的表情也挺漂亮。”刁壯也起了身,“既然如此,那我也加入吧。”

 墨艾死咬著破碎的口腔,咬得滿嘴都是血醒味,整個人都被噁心得快要吐了出來,卻只能絕望地看著男人掛著猥瑣的笑向他走近。

 他不能逃,也不能退,他的身後就是檀藥酒和重傷的程揚,程揚現在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他傷得實在太重了,那些人又偏偏不讓他死,就是為了折磨他。

 他目露絕望。

 雖然他在進入超市之前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即時偷偷把手機扔到了地上,但他不敢真的指望時寒黎會來救他們。

 其實墨艾還真認識這些綁走他們的人,畢竟圖柳市就這麼一個地頭蛇,為首的刁壯更是常年上社會新聞,佔據通緝版的頭條,他知道這都是些什麼垃圾狠人。

 先不說時寒黎能不能找到他們,就算能,她憑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們這些只認識了兩天的人?墨艾自己都做不到。

 他從遇到第一波喪屍起就強壓下去的淚意,在此刻再次發酵起來,但他不願意在這些渣滓面前哭出來。

 “不要……哭。”身後傳來程揚微弱的聲音,“小艾,他們不配。”

 “嗯。”墨艾狠狠吞下自己的眼淚,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面前,“程揚哥你放心,我死也要咬死他們。”

 刁壯抓住了檀藥酒,在她瘋狂的尖叫踢打中用力地摁住她的胳膊,伴隨著嘎吧一聲,檀藥酒痛呼。

 “藥酒!”

 墨艾大吼著要撲過去,卻被鵬子一把抓住:“別走啊,大哥對你沒興趣,你還是專心伺候我吧。”

 墨艾雙眼通紅,他看著鵬子的臉向他靠近,怒吼一聲,正當他要魚死網破的時候,一抹清冷的光輝倏地閃過。

 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溫熱的鮮血撲了墨艾滿臉,他猙獰的表情僵在了臉上,眼睜睜地一顆大好的人頭從他面前滾了下去,臉上還掛著猥瑣的笑容。

 只是幾個瞬息之間,另一邊所有紋身男的頭都被削了下來,墨艾呆滯地抬頭看去,只能看到一抹執刀的瘦長身影。

 下一秒,清風拂過面前,在這汙濁的環境中,如同唯一的淨土。

 同樣沒反應過來的刁壯被拎了起來,兇狠地扔向了另一邊,砸中還沒死的汪慶,巨大的力道帶著兩人一起撞飛出去,猛烈地撞到了後面的牆上。

 戰鬥塵埃落定,沒有任何懸念。

 墨艾放大的瞳孔中,清楚地映出時寒黎立於血汙中的挺拔背影,一如她在喪屍群中將他救出來之時。

 “時……哥?”

 程揚狂喜,震顫,透風般呼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墨艾的淚水猛地流了出來。

 “時哥。”他說,“你來了。”

 時寒黎刀尖垂落,緩緩地滴著血,她側過頭,眼眸落在這邊,三個人都看清了她眸子裡的兇悍與冷意。

 即時殺了這麼多人,她的瞳孔仍然如此清明,乾淨得驚人,卻讓人從心底中發寒。

 另一邊傻住的刁茜終於發出驚駭的尖叫,時寒黎看都沒看,抬腿向這邊走來。

 “時哥……”

 時寒黎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了檀藥酒的身上。

 她的眼神和麵容都極冷,手上的動作卻極為輕柔。

 檀藥酒渾身劇烈地哆嗦了一下,她仰頭望著時寒黎流利的下頜,在這充滿血腥與硝煙味的外套中,突然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沉默地抱緊了時寒黎的外套,將自己縮了起來。

 這時有人急急地向門口跑去,時寒黎沒動,只是在他快跑到的時候,隨著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準準地正中他的膝蓋。

 刁壯整個人倒了下去,發出痛苦的嘶嚎。

 還沒死的刁茜和汪慶徹底嚇呆了,他們徹底傻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時寒黎沒看他們,她垂著眼,輕輕地摸到了檀藥酒剛才被弄傷的胳膊。

 “哥,哥哥……”小姑娘惶惑地望著她,聲音細弱可憐。

 “嗯。”這次時寒黎應了,“只是脫臼,你別動,很快就好。”

 話音還沒落,又是嘎吧一聲,檀藥酒的胳膊就被接上了。

 檀藥酒抿起唇,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時寒黎沒有安慰她,她檢查了一下墨艾和程揚,墨艾只是身上有些青紫,都是外傷,沒有大礙,她一看程揚眉頭就皺了起來,但是馬上,她瞳孔中閃過一絲驚訝。

 程揚的確傷得很重,他的雙手雙腳腕都血肉模糊,並且以詭異的角度彎折著,顯然是已經廢了,但她發現就和江逾一樣,程揚居然也開始了進化的進程!

 一旦進化成功,身體會自動修復一次之前的創傷,到時候這些傷都不足為懼。

 “時哥……”和江逾一樣,程揚此時也虛弱至極,但他卻用無比灼熱的目光望著時寒黎,“我活不下去了,你帶著兩個孩子走吧。”

 “不會。”時寒黎說,“程揚,你還沒到死的時候,相信我。”

 程揚渾身一震。

 即使他覺得自己已經在瀕死掙扎的邊緣了,但是時寒黎說他不會死,他居然真的彷彿又有了一絲力氣。

 “對對,程揚哥,時大哥說你不會死,你一定不會死的。”墨艾抹了把眼淚,惡狠狠地說,“該死的是那些人,時大哥為我們報仇了!”

 聽到這句話,時寒黎抬頭看了他一眼。

 然後,剛才擊中刁壯的槍被放在了他的手中。

 “……時哥?”墨艾一呆。

 “我沒有給你們報仇,想報仇,就自己去。”時寒黎淡淡地說,“仇人就在那裡,去吧。”

 墨艾呆呆地望著她,似乎沒意識到她在說什麼。

 這時刁茜和汪慶猛地跪到地上,哭天搶地地說:“是我們狗眼不識英雄,得罪了您,但我們沒有動手傷他們我發誓!求求饒我們一命……”

 在求饒聲中,槍冷硬的質感愈發清晰。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刁壯恐懼地望著時寒黎,他當然知道這裡面真正值得恐懼的人是誰,“來人!他媽的,你們人呢!?”

 他瘋狂地對樓道口大吼著,卻只得到一樓道空曠的風聲。

 “如果你在叫下面的那幾個人,那他們已經死了。”

 時寒黎清冷的聲音對刁壯來說如同地獄裡傳來的惡鬼呢喃,他就像一隻被卡住脖子的公雞,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連墨艾他們也沒想到,時寒黎竟然連下面的人都已經清理乾淨了,時寒黎仍然一臉平靜。

 她剛才之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就是先下樓把下面的人全都處理了。

 她不喜歡殺人,但不代表她不會殺人。

 之前在警局的時候她不知道紋身男的底細,她不會濫殺無辜,這是她最後的堅持。

 這也是十八年裡她除了活下去之外唯一會的事情。

 刁壯終於明白他惹上的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臉上徹底沒有了之前的高傲,不顧中槍的腿,跪得比刁茜汪慶還要卑微,瘋狂對時寒黎磕頭。

 “是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大人,求求大人饒小的一命!小的……小的給各位爺道歉!求求饒我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