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 作品

第 253 章

她做的太自然,鉤吻剛升起的懷疑又按了下去。

虞瑜發現她又沒事幹了,她帶著鉤吻找屍體,把那些人的腰包都收繳到自己手上,迎著鉤吻異樣的眼神,虞瑜怕她又亂問問題,讓自己ooc,連忙道,“老師。”

鉤吻:“……”

“執明、執智可信嗎?”

經過鉤吻長時間的科普,虞瑜對鉤吻時期的事情更瞭解了億點點。

鉤吻的心腹和能臣,啟的心腹手下,普格里斯的老臣,整個法環當時的政治生態幾乎被鉤吻掰碎了餵給她,甚至虞瑜一度懷疑鉤吻有趁機教育她的感覺。

鉤吻不僅是個頂階傳奇,她終究也是個議長,還是個爭鬥經驗極為豐富,承受明槍暗箭,屹立二十年的議長。

不過當時普格里斯、赫瓦爾、風夜她們都在場,鉤吻也以敘述為主,不像她平時教學的風格,虞瑜覺得應當是自己的錯覺。

所以此時執生、執死已死,執智、執明卻還活著。

鉤吻不假思索,“不可信。”

執死不敢置信,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冕下,“冕下!”

鉤吻無動於衷,繼續看直播。

而在副本里,鉤吻已經給出了答案。

“執智明哲保身,執明心性曠達,她們都與你性格不合,以前沒有臣服你,以後也不會。”

倒是執生篤誠寬厚,執死忠心不二,這兩人曾有機會留給啟……

啟生性多疑,這三年怕是做夢都怕她會殺回去,執生、執死有死忠,活不下去也算正常。

對自己的弟子,鉤吻算是很瞭解了。

她並不懷疑啟的能力,那些人沒人能逃出啟的掌握。

這也是她不殺啟的原因。

她只有一個弟子,老師傳給她的法環不能旁落,啟就是最好的選擇。

她生性多疑,在外卻禮賢下士。

她矯飾內斂,在外卻明達寬容。

她心似虎狼,在外赤誠如稚子。

作為議長,這些都是優秀的品質。

鉤吻不得不承認,啟其實比自己更適合做議長。

或許,老師真的很看好她……

鉤吻心中滑過這些思緒,目光也靜靜的注視著啟。

虞瑜:“……”

其實我現在慌得一批.jpg

她不停的拋出問題,生怕鉤吻停下。

但鉤吻卻不知怎麼回事,有些心不在焉,斷斷續續的回答,而且頻率越來越低。

虞瑜已經將她帶入高塔頂層,一看時間,居然已經過了四十分鐘了!

謝天謝地,她嘴都快說幹了!

還有二十分鐘!!!

虛空爐心在主控中樞也能看見。

她當初在塔頂看見鉤吻的時候,虛空爐心就在旁邊。

鉤吻身死的時候,她是從外面投入虛空爐心的,但虞瑜沒那個機會,她只能從這裡投爐自盡了。

說實話,她長這麼大還第一次自殺,獻給啟了。

啟一定很感動,哼。

就二十分鐘,再接再厲!

鉤吻一路被她帶入高塔,走上了塔頂,對於虞瑜的問題已經很久沒回答了。

虞瑜卻像完成任務一樣,不敢催她,也不敢停下,只能那些問題換著問。

鉤吻走入主控室後,突兀的開口了,“想殺我嗎?”

虞瑜:“?”

你又想幹什麼?

你怎麼又不按套路出牌啊?!

鉤吻不是說你肯定會回答問題的嗎?!

啊啊啊!鉤吻太菜了,她怎麼自己攻略自己都不會啊!!!

看出啟的警惕,鉤吻卻置若罔聞。

她平靜問道,“想殺我嗎?”

虞瑜不敢吱聲。

鉤吻看向遠方,那是聖弗蘭的方向。

“她們雖死,但你未來的路依舊不平坦,”她平靜道,“不如讓所有人知道,你大義滅親。”

虞瑜脫口而出,“那是弒師!!!”

鉤吻沒說假話,她居然是真準備以死開路。

如果啟沒有表現的那麼急迫,與鉤吻有一點交流,鉤吻是不是能安心的閉上眼睛,闔然長逝。

虞瑜又猛然搖頭。

不行,那樣鉤吻就沒有執念了。

沒有執念去哪找藍汪汪?!

虞瑜一回過神,就看見鉤吻輕諷的眼神。

她又是一愣。

是啊,她現在本來就是在弒師。

如果不是玩家亂穿,現在鉤吻應該已經死了。

鉤吻一定覺得她特別不要臉。

做著弒師的行為,卻不願意承擔弒師的名聲。

不過是偷偷弒師,光明正大的弒師的區別而已。

主控室生活氣息很濃,似乎是鉤吻養傷時候久居之地。

入目就是床鋪,桌椅,寬大的窗戶,鮮紅漂亮花朵盆栽,幾個虞瑜不認識的樂器,還有幾個漂亮的花海掛畫。

窗外竟是光錐外的景象,是虞瑜猜測中的海邊與小鎮。

波光粼粼的海面,藍天中翱翔的海鷗,充滿香火氣息的小鎮。

這一切都那麼平靜。

如果不是啟……

等等,鉤吻之所以偷偷跟上三十一,會否與小鎮有什麼關係?

三十一的傳奇之道是什麼?

鉤吻是不是擔心她們毀壞小鎮?

這個安靜祥和的小鎮,一定不知道有一個暴戾之名滿天下的前任議長,養傷閒暇時,會在窗前靜靜注視它。

鉤吻已經坐下,背對著主控中樞的操控臺,包括那虛空爐心的入口。

她似乎有些體力不支,手掌按在桌沿。

呼出幾口氣,鉤吻才譏諷道,“在你透露我行蹤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在弒師了。”

她果然很有吐槽慾望,迫不及待戳穿啟的謊言。

即使是鉤吻這樣隱忍的人,也有剋制不住的那一刻,比如揭穿啟自欺欺人的真面目。

虞瑜:“?!”

什麼?啟洩露你行蹤?

怪不著你每次出門都被人刺殺,就和身上長了漏斗一樣。

等等,你是多頭鐵,才每次都洩漏行蹤給啟?

你就沒懷疑過嗎?

鉤吻招手,一個水晶球飄起。

她臉色已經慘敗的很了,唇角卻十足的諷刺,“直到我殺了阿瑟,才確定,洩露我行蹤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你。”

虞瑜下意識想說‘不一定’,但她又說不出口。

誰知道啟是不是真的那麼喪心病狂呢?

萬一她真的早就想鉤吻死了,主動洩漏鉤吻的行蹤呢?

怪不著鉤吻二十年不停的養傷,她的傷怎麼都養不好。

真是荒謬。

“師姐,你早就該死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讓虞瑜瞳孔地震。

鉤吻看清她的表情,嘲諷的勾了勾唇角。

她按在桌沿的手,留下一個浮血的掌印。

血珠在桌沿匯聚,凝聚成血泊,很快滴落。

水滴聲驚醒了虞瑜,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水晶球。

外面的普格里斯捏碎了桌角,臉色鐵青。

她聽清楚了,這是她小徒弟的聲音。

可阿瑟是不一樣的,她是鉤吻忍著不耐煩帶大的,鉤吻對她的耐心,幾乎快趕上啟了。

她就這樣回報鉤吻?

“嗯。”鉤吻嗯了一聲,“你準備在哪殺我?聖弗蘭如何?”

她只戳穿了啟的自欺欺人,就懶得再提了。

她很認真的和虞瑜商量。

虞瑜:“……”

她要是答應了,鉤吻是不是會帶著她一個傳送就到聖弗蘭。

可副本的範圍只有一小塊希瓦,到時候鉤吻發現問題,又得殺她。

即使鉤吻已經表現的這麼虛弱……虛弱……

虞瑜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滑向桌沿。

鉤吻的手腕非常清瘦,從袖口流下的血水源源不斷,已經將她的手掌染紅。

這一次,她卻沒有掏出手帕來擦。

不用看,鉤吻的腳下,應該也是血泊了。

虞瑜看了下時間。

50分鐘了,還有十分鐘。

“老師還能撐多久?”她不由自主蹲在了鉤吻身前,關心的問道。

鉤吻低頭看著她,唇色慘白,語氣卻依舊十分冷靜,“很久。”

虞瑜稍微鬆了口氣。

那她就繼續拖。

“老師,你太急了。”

鉤吻:“?”

她似乎又被虞瑜搞迷惑了。

阿瑟還在叫囂,“師姐,你終於作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鉤吻嫌她煩,隨手將水晶球砸了出去。

水晶球咕嚕咕嚕的滾出門,質地居然還挺堅硬。

虞瑜其實真不想說鉤吻不好,但此時此地,她之前準備的話都用完了,只能說這個了。

她儘量目光澄淨,“你不該這麼急的。”

鉤吻總算聽清楚了。

她瞳孔收縮,然後在虞瑜疑惑的眼神中,抬起了手。

“啪。”

清瘦的手掌狠狠打在啟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手印。

腥甜的血水順著臉頰流下,滑入啟纖細的脖頸,眨眼染紅了她雪白的衣領。

她一塵不染的白袍,終於又染上了一抹不和諧的紅。

鉤吻眼睛泛紅,胸口劇烈起伏,“我不想聽!”

她說著說著,唇角就不自禁的溢血,有臟腑碎片被她吐出,清秀的眉頭皺的愈發緊了。

虞瑜慌了,她甚至忘記了扮演,立刻扶起鉤吻,將她扶上床,“鉤吻前……”

“前什麼?”

明明臉色白的像半透明,鉤吻的眼睛卻驚人的明亮,迫人心魄。

“……老師。”

鉤吻只吐出一個字,“……滾。”

虞瑜看了眼時間。

五十七分鐘。

現在的鉤吻總不能再爬起來掐死她吧?

她低頭看著鉤吻,伸手搭在她額頭上。

鉤吻的眼睛竟然比之前還亮。

原來施法者回光返照是這樣的嗎?

虞瑜語氣認真,“你做的都是對的,歷史會證明你的正確。”

“千秋功罪,自有後人評說。”

我就是那個後人。

虞瑜默默在心裡說道。

“後人……”鉤吻依舊是桀驁不屑的,“誰在乎……”

她的眼睛已經開始沒剛剛那麼亮了。

虞瑜想了想法環的記載,居然鼻頭有些發酸,“你不在乎,但我也不想看你被罵,有我在,誰也不能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