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清明

 我父親正蹲在地上，一把把地將紙錢丟到大火盆裡。

 看到我們過來，那個因為生育而發胖了好幾圈的黃小三，用腳踢了踢我父親的屁股:“討債的來了。”

 我父親抬頭看了我一眼，臉就黑成了鍋底，繼續燒著紙錢。

 “爸。”

 我父親沒有理會我。

 黃小三卻翻了個大白眼，委屈巴巴地說道:“你這孩子，小小年紀怎麼就這麼沒禮貌了，我這麼大個人杵在這，你都不跟我打聲招呼……果然是有娘生沒娘養的討債鬼呢。”

 我父親當即生氣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瞪著我怒道:“快給你小媽道歉。”

 “我說水大賴子啊，這清丫頭還沒成年呢，你總得給點生活費吧。”

 梁大伯大概看不過眼了，也不給我父親面子了。

 我父親又不說話了，去燒那輛豪華的大紙車了。

 “大伯爺啊，不是我哭窮啊，我們是真得窮啊，我這不是剛剛生了孩子嘛，不生不知道，一生嚇一跳，這娃呀，就是個吞金獸，奶粉啊，尿不溼啊，衣服玩具啊……眼一眨，這錢啊，就像水一般嘩啦啦地流走了。”

 黃小三說著，還把臉埋到了她懷抱裡的小嬰兒身上，帶著哭腔道:“我坐月子都沒錢請保姆，還要伺候這爺倆，落下了一身的月子病……又有誰知道我的苦喲！”

 “爸，我要的不多的，每月一百塊，到我成年，我不會再問你要錢的。”我不想跟黃小三扯皮，直接丟給我父親一記直球。

 但接球的依舊是黃小三:“沒有，別說一百塊了，十塊錢都沒有！”

 “不服氣？那你就去起訴告你爸啊！實話告訴你，你爸名下真沒錢，他每月都是發的現金工資，一轉手，就到我兜裡了，你看那些執法人員能不能替你討到這份錢。”

 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態度，徹底惹怒了梁大伯:“你這女人，心思也忒歹毒了！你以為你轉移了財產，執法人員就拿你們沒有辦法了嗎？妨礙公務，可是會被拘留的！”

 “呵呵，大伯爺啊，這就不用你瞎操心了，這討債鬼已經過了十七歲了，她就算沒良心，非要現在去告她爸，我們只要不出庭，拖上一拖，賴上一賴，她就十八歲了，最後只會是費時費力地白忙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