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驚鵲 作品

第120章 第120章

 千里樓傀儡殺手的經脈都比常人寬, 這是之前就公之於眾的事實。

 查抄千里樓,會不會發現莊文卿拓寬經脈的方子,這一點陸見微想過。

 此事幹系甚大, 齊晏在清點財物時也特意關注過, 可是庫房裡連尋常的藥方都沒有,更別提拓寬經脈的方子。

 誰料峰迴路轉,被小客發現了。

 “你從哪找到的?”

 “我收取財物是要評估價值的,就在剛剛, 我在一堆名畫裡發現一幅假畫, 然後就察覺假畫有個夾層。”

 陸見微笑眯眯道:“咱們小客真聰明。”

 “那當然。”小客驕傲道,“我掃描了夾層, 就發現了拓寬經脈的方子。”

 陸見微:“直接將假畫收入系統。”

 庫房少一幅畫不會引起夥計注意。

 小客將假畫收進陸見微的個人揹包,又吐出來給她。

 “對了,你剛才是不是喊我了?有什麼事?”

 “不重要。”

 “哦。”

 陸見微展開畫卷,捲上青山險峻,綠水東流,畫工的確不凡。

 即便是假畫, 也有相當不錯的藝術價值。

 可惜比起拓寬經脈的方子, 這點價值就算不得什麼了。

 想必莊文卿也是這麼想的。

 他弄出一幅假畫, 再粘上另一張尺寸相同的空白畫紙,將方子封存在中間。

 一幅被捲起來、陳放在字畫筒裡的畫, 沒人會在意其真假,更不會注意它裡面藏著東西。

 陸見微用指尖慢慢摸索畫卷,在畫卷中心觸及一張薄薄的紙。

 她小心切開兩層畫紙, 取出保存完好的方子。

 ——生息地蓮方!

 看到藥方名字, 她心頭倏地一跳, 但旋即冷靜下來。

 方子是不是真的, 還得仔細研究。

 她將全部心神都放在藥方上,看到每一種藥材,都揣摩其在方子中發揮的作用。

 憑她現在的藥術水平,通讀藥方後,就能夠推演出藥方是否有效。

 通篇下來,她發現了一個明顯的問題。

 此方應該是源於生息地蓮方,的確可以起到養護經脈的效用,如果輔以小葉針法,拓寬經脈不是難事,但會留下後遺症。

 必須再加上幾味藥材,方子才能變得完美。

 缺的藥材不多,她可以根據已有藥方的原理進行補足。

 其中最關鍵的一味藥就是“地蓮”。

 藥方名叫“生息地蓮方”,可想而知“地蓮”的重要性。

 這張方子裡竟未提及,太奇怪了。

 《藥材大全》記載了“地蓮”這味藥,只有簡短的兩句話。

 喜陰暗潮溼,偶見於崖谷沼澤,可入藥,有溫養經脈、固本培元之效。

 採摘不易,謹防受傷。

 描述越少的藥材,越不常見。

 地蓮固然不易得,可也不能因此漏掉它吧。

 難道是傳承過程中出現了意外?

 “小客,你不是說,系統提供的藥書裡沒有記載具體的藥方,說明藥方很可能已經失傳了嗎?為什麼千里樓會有這個殘方?”

 “你都說了是殘方。”小客解釋道,“而且,失傳只包括紙質層面上的失傳,倘若有人記在腦子裡,系統也無法判斷呀。”

 陸見微:“……”

 所以千里樓是從哪弄來的?

 這樣一張近乎完美的藥方,僅憑千里樓的實力,真的能得到嗎?

 之前擂場查探殺手經脈後,孟提安提及,他在古籍中看到過,經脈可以拓寬,但方子已經失傳。這就說明底蘊深厚的宗門,有機會獲悉這種方子的存在。

 當日趙獻似乎也有些異樣,甚至還問她千里樓財物處置一事。

 如今想來,他或許不是想要賠償,而是為了這個方子。

 “啊,”小客突然叫了一聲,“燕夥計好像要輸了。”

 陸見微眉梢一揚:“他不會這麼容易輸的。”

 “可是應無眠劍法確實不俗,還是七級修為,燕夥計輸了也很正常吧。”

 “你小看燕非藏了。”

 她剛說完,小客就驚呼一聲。

 “反轉了!燕夥計開始壓著應無眠打了,怎麼回事?”

 陸見微:“燕非藏屬於愈挫愈勇的性子,他沒跟應無眠交過手,之前還不熟悉對方的節奏,等適應之後,就能找出對方的破綻,伺機反殺。”

 在客棧待了這麼久,總能學到幾分眼力。

 看穿破綻什麼的,對於燕非藏這樣一個善於學習的武者而言,已經不是什麼難事了。

 擂場的氣氛越來越火熱。

 原本唱衰燕非藏的人也不把虧錢放在心上了。

 能看到一場如此精彩的戰鬥,比幾兩銀子價值更高。

 兩人都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在刀法和劍法上各有建樹,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斥著力量與美感。

 燕非藏打得很過癮,而且是越來越過癮。

 他的心裡只有戰鬥,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他不在乎輸贏,只在乎眼前繁複的劍光。

 比起他,應無眠的思慮要重得多。

 他只想贏,而且必須要贏。

 跟同樣意識頂尖的人對戰,揹負太多隻會造成拖累。越是想贏,他的劍就越不聽使喚。

 等級壓制在燕非藏面前沒用。

 應無眠已經有所預感,他要輸了。

 可是他不能輸。

 他調動所有內力,使出最強橫的劍招,試圖一舉刺破燕非藏的防禦。

 燕非藏橫刀抵擋,一連倒退幾步,差點落下擂臺,硬生生扛住了。

 經歷過陸掌櫃的刀,再面對應無眠最強勢的劍招,他並沒有感受到無法承受的壓力。

 但不得不說,為了擋住應無眠的劍招,他消耗了幾乎所有的內力。

 再打下去,他的內力將會耗盡。

 應無眠也好不到哪兒去。

 最凌厲的一招使出,燕非藏沒有敗,難免給他一記重擊。

 心態急轉直下。

 他的劍光越發兇狠無情,之前還顧及同道情誼,現在卻招招見血。

 “燕非藏,認輸吧。”

 燕非藏可不想輕易認輸,就算內力用盡,他也能打。

 看誰耗得過誰。

 應無眠沒想到他如此固執,眼裡的兇意退去些許,劍尖卻又直指對方要害。

 只要等燕非藏力竭倒地,他就能贏到故白頭。

 可是他的內力也已乾涸。

 應無眠兇,燕非藏只會比他更兇。

 兩個內力枯竭的人在擂臺上打得難捨難分,你一劍我一刀,血滴得滿地都是。

 看熱鬧的武者們漸漸靜默下來。

 “燕非藏,你認輸吧。”應無眠再次開口。

 他的衣服上已經沾滿鮮血,手臂、脖頸和臉頰都被劃出血痕,卻依舊不願放棄。

 燕非藏喘著粗氣:“該認輸的是你。”

 沒有內力加持,驚濤刀已經掀不起巨浪,他只能用僅剩的力氣,一遍又一遍地揮舞著長刀,抵擋應無眠的劍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