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驚鵲 作品

第41章 第041章

 陸見微要回客棧, 範綿特別不捨,送了她許多漂亮首飾和衣物,裝了整整一馬車, 吩咐府中下人一同送去客棧。

 “娘,沒有我的嗎?”薛關河不敢置信。

 範綿嚴厲叮囑:“你好好跟著陸掌櫃學武, 別總想著享受。”

 薛關河:“……”

 “範娘子, ”陸見微深感盛情難卻, 又不想欠人人情,遂從隨身的藥包中取出一隻瓷瓶,“我略通岐黃之術, 這是我自制的藥丸, 可滋陰養顏,安神補血。”

 範綿驚喜接過, 道:“那太謝謝了。”

 她生完孩子後身體沒養好,晚上經常失眠盜汗,看了不少大夫,都說氣血兩虧,補來補去一直沒什麼起色。

 她操持著一大家子,還得管外頭的鋪面, 平日裡想得多, 症狀更加嚴重,體現在外表上, 就是容易顯得蒼老。

 全城大夫都不能解的毒,陸掌櫃輕易解了,可見她醫術之高明。

 範綿自然欣喜收下。

 待陸見微的馬車走遠, 已經看不到半點影子, 範綿還站在門口眺望。

 薛平山喚她:“夫人, 進屋吧。”

 “就來。”範綿小心捧著藥瓶,跟個寶貝似的,由衷感嘆道,“陸掌櫃真是人美心善。”

 馬車一路疾馳,路面積雪被清,已經不需要張伯用掌風掀雪。

 二十里路嗖地一下到底。

 臨近客棧時,百來號人圍在客棧外,不知說著什麼悄悄話,黑風堡的人也混雜其中。

 聽到動靜,那群人呼啦啦起身,全都向馬車行注目禮,神情肅穆極了。

 “幹嘛呢這是?”薛關河不明所以,駕著車停在院門外,利落跳下車,“掌櫃的,咱們回來了。”

 陸見微耳力非凡,方才離得遠的時候,就聽到這群人跟黑風堡的人抱怨她太兇殘,黑風堡的人也說她太侮辱人,雙方達成一種奇妙的和諧。

 ——只要你說敵人的壞話,咱們就是朋友。

 “張伯,你去問問他們,哪些想離開客棧。”陸見微下了車,往那邊掃了一眼,眾人慫如鵪鶉。

 張伯應聲而去。

 院門忽地從內打開,藍鈴一如既往身姿妖嬈,嬌嗔道:“陸掌櫃,你去了這麼久,奴家可想你了。”

 薛關河吩咐薛家家僕搬運禮物,聞言揶揄:“藍前輩,你若真的想念掌櫃的,可以去城裡找我們啊。”

 藍鈴:“……”

 跟阿耐待久了,也學得這麼牙尖嘴利。

 “掌櫃的,薛哥,你們回來啦!”嶽殊興奮跑出來,幫著一起搬東西,“張伯呢?”

 “他有事去了。”薛關河湊近他耳畔,“這次案子多虧了掌櫃的,玄鏡司的人幾天都解不了毒,掌櫃的剛去那天晚上,又有人中毒,掌櫃的就給解了,真是太神了!”

 “哇!”嶽殊雙目放光,“要是我也在場就好了。”

 薛關河拍拍胸脯道:“沒關係,我等會仔細說給你聽。”

 東西搬完,薛家家僕駕著空車回城覆命。

 陸見微這次出門,有不少關於藥毒方面的心得,想盡快回房記在本本上。

 怎料藍鈴攔住她,滿臉八卦。

 “陸掌櫃,誰送你這麼多禮物?莫非是韓嘯風?”

 陸見微:“你要是閒得無聊,不如去跟黑風堡的人打一架,我會為你助威的。”

 藍鈴一聽這話,不由抱怨:“奴家就是太無聊了嘛,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兩天,我過的什麼日子,客棧裡有人跟沒人一個樣。”

 “哦。”

 “姓燕的要麼劈柴要麼練功,姓金的除了練功還是練功,姓溫的躲在房間裡就沒出來過,阿耐那小子都不跟我鬥嘴了。”

 陸見微忍不住彎唇,她能想象出那種畫面,對藍鈴這種愛玩愛鬧的人來說確實很不友好。

 “不還有阿嶽在麼?”

 “他呀,總喜歡往姓溫的那邊跑,抱著一箱子書看個不停,每餐只會下麵條,奴家都吃膩了。”

 客棧剛開的時候沒有夥計,陸見微就培養嶽殊下廚,只學了麵條和幾個簡單的炒蔬菜,薛關河就來了。

 有大廚在,廚房自然沒有嶽殊的用武之地,他最多給薛關河打打下手。

 陸見微笑道:“你現在身無分文,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陸掌櫃,你這麼說奴家真會傷心的。”藍鈴作勢抹淚。

 陸見微會心一擊:“千里樓到現在都沒人出面,真不打算管你了?”

 藍鈴:“……”

 “我還有事,先回房。”陸見微繞過她,徑自上樓。

 藍鈴委屈道:“你答應我的祛疤藥呢?”

 “明天給你。”

 回房後,陸見微寫下關於“薄情郎”的心得,遲疑片刻,又另起一行,寫下“群芳妒”三字,再在其後添上加號和問號。

 胡九娘交待,胡阿迢中的毒是林從月死前製成的,連林從月自己都沒能找出完美的解藥,只能壓制。

 但林從月的遺物中並沒有完整的毒方,以致於胡阿迢至今都未能找到解藥。

 新加的毒物少見,她若沒見過,連毒性都不清楚,又何談解除?

 陸見微越是學習,就越能發現自己的不足。

 她能解兩種毒,是有系統裡的書籍幫助,如果沒有系統提供的《藥材》《毒物》等,她定然兩眼一抹黑。

 醫道之路漫漫無際。

 可她要賺錢回家,就必須精通此道。出門一趟,救了一人性命,她就賺了近一萬兩銀子。

 這條路,她不走也得走。

 陸見微練了會兒功,臨近晚飯,下了樓。

 三個少年擠在一起聊連環毒殺案。

 “啊?”嶽殊同情道,“那她豈不是很快就要沒命了?”

 “或許韓使也是因此沒定她的罪。”薛關河道,“不過她確實挺可憐的,六歲走丟,被胡九娘撿到,又被下了毒,十年來一直受胡九娘驅使。”

 阿耐義憤填膺:“就是,撿到也不好好養!”

 “好在她最後還有點良心,知道自己逃不了死罪,也沒有拖徒弟下水。”

 “這就叫有良心了?”阿耐不滿道,“說不定胡九娘不撿她,她的家人就找到了呢。而且她還中瞭解不了的毒,她的不幸都是胡九娘造成的。”

 嶽殊點點頭,“不是沒有道理。”

 “不一定吧,”薛關河說,“我聽王捕頭透露,胡姑娘接受審問時提過一句,胡阿迢是被人故意丟在亂葬崗的,要不是胡九娘,她早死了。”

 “誰丟的啊?太喪心病狂了!”阿耐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不知道。”薛關河搖搖頭,又好奇道,“你好像格外生氣。”

 阿耐:“我小時候也被丟過,要不是遇到公子,我肯定活不到現在。”

 他說這話時沒多少委屈抱怨,好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應是早就放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