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驚鵲 作品

第39章 第039章

 薛家宅門大開, 僕從林立。

 薛平山攜夫人站在門外迎接,管家稍稍靠後, 皆伸著脖子往街頭望去。

 “許久沒見河兒, 不知他瘦了沒,有沒有長高,還有武功學得怎麼樣。”薛夫人攥著巾帕, 緊張又激動。

 薛老爺拍拍她的手背, 安撫道:“他之前不是寫了信,說過得很好, 陸掌櫃跟其他前輩待他都很好,他現在已經是二級武者了,還學了厲害的刀法。”

 “我曉得,就是有點不敢相信。”薛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之前吃過太多虧,她擔心是難免的。

 “車來了!”管家驚呼一聲, 興高采烈道,“老爺, 夫人, 你們看, 那駕車的是不是少爺?”

 “是他!錯不了!”薛夫人上前急走幾步,瞅了幾眼後笑著道,“瞧著像是瘦了, 不過精神不錯。”

 薛平山與有榮焉道:“練武之人是勁瘦, 我們河兒也算是真正的武者了。”

 馬車駛得極快,須臾便已至薛宅門口。

 薛關河跳下車, 朗聲道:“爹!娘!我回來了!”

 “回來好, 回來好。”薛夫人見他神采奕奕, 心中對陸見微的感激更甚。

 這是遇上了好師父啊。

 “河兒,這位是?”薛平山看向張伯,面色敬重。

 張伯捋須一笑,“在下張高燭,薛員外,幸會。”

 “張前輩,久仰大名,幸會幸會。”薛平山惶恐極了。

 薛關河愣了下,原來張伯名叫“高燭”啊,他今天才知道。

 不僅是他,車內的陸見微也默然幾息。

 在客棧裡,張伯年紀最大,嶽殊一直“張伯張伯”地叫,大家也都跟著叫了,誰也不會無禮地直呼其姓名,也就沒有機會知曉他的真名。

 “師父,到家了。”薛關河在車外提醒。

 陸見微回神,掀開簾幔。

 薛宅上下全都好奇看過來,他們都想知道少爺的師父到底是什麼模樣。

 據說陸掌櫃極為厲害,是高手中的高手,會不會像江湖話本里說的那般高大魁梧、偉岸如山?

 一隻手伸出簾外,細白纖柔,與硃色袖口相得益彰,瑩如羊脂,豔若紅梅。

 她今日穿的冬衣,底色為白,衣領與袖口卻以紅色拼接,衣襬點綴的梅花栩栩如生,與髮髻上的梅花簪遙相呼應,一切都恰如其分。

 眾人眼中不禁流露驚豔之色——與想象中的反差太大了。

 薛夫人率先醒神,立刻迎上前,生硬拽文道:“陸掌櫃,您今日登門,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範娘子,薛員外,冒昧叨擾,給你們添麻煩了。”陸見微含笑下車,身姿輕盈優雅。

 薛夫人眼睛一亮。

 她姓範,閨名一個“綿”字,聽起來軟綿綿的,實則是個豪爽大方的性子。

 她名下有幾個鋪子,經營有道,最喜別人叫她“範娘子”,而非“薛夫人”。

 範綿本就對陸見微感激敬重,聽她這稱呼,更生親切,不由眉開眼笑。

 “陸掌櫃,一點都不麻煩,您能來,我可太高興了,我問過河兒您喜歡的吃食,早早就叫人備好,就等著您來呢。”

 陸見微莞爾:“那我等會兒可得多吃些。”

 “那是一定。”範綿熱情邀請,“外頭冷,快進屋裡,我已讓人沏了熱茶。陸掌櫃,張前輩,快裡面請。”

 說著便姐倆好地拉著陸見微進府。

 啟朝百姓成親早,範綿十五成親,十六生的薛關河,如今也才三十出頭,只比陸見微大個五六歲。

 年齡上來講,互為姐妹也無不可。

 只是她未曾練武,又常年操勞,雖不缺保養,看上去卻比陸見微大上十來歲。

 陸見微本就顯小,容貌不俗,練武之後愈加冰肌玉骨,硬生生年輕好幾歲。

 兩廂對比,像是差了一輩。

 薛家父子:???

 沒想到她們這麼聊得來。

 薛平山遂笑著招呼張高燭,眾人一同入了宅內。

 屋外華麗的馬車,自有馬伕牽引。

 薛關河從車內取出一皮質的包囊,兩側縫著帶子,他斜挎在身側,模樣有些奇怪。

 “少爺,這是什麼?”小廝阿貴跟在他身後,好奇問。

 薛關河:“是我師父的藥包。”

 其實就是大夫背的藥箱,只是陸見微嫌藥箱不夠輕便,在系統商城買了防水的皮質挎包。

 啟朝也有皮製品,一個皮質的藥包,並不怎麼顯眼。

 “原來是這樣。”阿貴驚奇道,“陸掌櫃還會醫術呢?”

 “那當然,我師父會的可多了!”他驕傲回了一句,又問,“給師父安排的廂房在哪?帶我過去。”

 阿貴立刻引他轉彎:“就在少爺院子旁邊,近得很。”

 “好。”

 薛家人都和善,還很會察言觀色,薛平山和範綿的熱情很有分寸,讓人感覺賓至如歸,不會叫人不自在。

 茶足飯飽後,陸見微道:“範娘子為人爽快,實在相見恨晚,只是我尚有要事在身,先失陪了。”

 範綿知她是為了連環毒殺案而來,自然不會耽誤正事,起身相送。

 薛家收拾的小院幽靜清雅,很合陸見微的喜好。

 她回到房間,在商城買了一瓶無色毒液,又購置幾盒胭脂。

 啟朝的胭脂多用紅藍花植物搗碎的汁液,混合油脂等物所制,毒液配上朝霞花,可保花瓣不腐,但遇上紅藍花,則會演變成劇毒。

 陸見微給人體模型餵了胭脂,又灌了幾滴毒液,等待模型毒症發作。

 毒液具有揮發性,她用完就塞緊瓶塞,投入系統揹包,免得揮發的液體殘留於空氣。

 揮發後的毒液會順著鼻腔、口腔進入人體,混合吃下的脂粉,在體內發生反應。

 揮發的到底比不上灌進去的,前者可能需要數日的積累,才能在一瞬間爆發,後者很快成為劇毒,毀損內部臟器。

 人體模型毒症漸發,慘不忍睹。

 陸見微仔細觀察其發作時的症狀,速記在本子中,待“病人”開始吐血,她取出銀針,先後沒入胸前各處要穴。

 吐血癥狀止住,體內器官的毀損速度也有所減緩。

 銀針止血治標不治本。

 她取了“病人”的血,放入白瓷碗中,兌上清水,血液在水中擴散,隱隱泛著黑色。

 《毒物》中記載,西域有種灌木會分泌汁液,汁液一旦與灌木旁的野花混雜,便成劇毒。

 所以,這類灌木周圍,大多遍佈蟲子和野獸的屍體,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亡地帶。

 每當風起時,灌木林會傳出陣陣哭嚎聲,似野鬼掙扎叫喊。

 當地人稱其為“鬼哭木”。

 但這種鬼哭木的汁液,卻是朝霞花的最佳搭檔,只要一點點,就能讓朝霞花保住最初的絢爛。

 從常理說,毒物旁邊常伴隨著解藥,鬼哭木的解藥卻不是它周圍任何一種動植物。

 能解它毒的,恰好是朝霞花的葉。

 花瓶裡的朝霞花只有一朵紅花,葉片全都被人取下。

 陸見微只能從商城購買。

 她在藥材欄搜索朝霞花的葉片,商城果然有賣,再看價格……

 “奸商!”

 小客:“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