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81章 黃桃罐頭


 思索片刻,他說:“明天的慰演就不搞了,我們先向上級彙報,調派車輛送你們回去,關於爆.炸,等勘察完現場,我們會向上級陳述調查報告的,冷梅同志先稍微休息一會兒吧,我們馬上調車,緊急送你回機場!”


 姑娘們來了一週了,個個腳上生了大凍瘡,也累的人仰馬翻,一場爆.炸又嚇的大家人心惶惶,已經演不動了。


 聽說明天不用演,可以回家了,頓時長舒了口氣。


 冷梅還是有些擔心,怕劉營長萬一查出吳勇來,就麻煩了。


 可她給注射了太多的嗎.啡,已經撐不住了,昏昏沉沉的,就睡著了。


 陳思雨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她猜得到,冷梅之所以這麼做,應該是在為準備跟思想部正面硬剛的梅霜增加籌碼。


 文工團上火線,戰壕慰演,本就是戰功一件。


 而在戰場上受了傷,那就更加光榮了!


 這年頭是有一幫搖著筆桿子,講著大道理投機取巧的人。


 但他們貪生怕死,惜命,不敢上前線。


 而能跟他們正面硬剛的,就是不畏生死,敢上火線的老革命們。


 梅霜本就是個老革命,丈夫和兒子又都還在前線,隨著女兒受傷,從各方面來說,她就有資格,跟思想部那幫子筆桿子硬剛了。


 不一會兒,邊防營緊急調來的的吉普車,就把陷入昏迷中的冷梅緊急轉運走,直接去機場,再由機場,轉運回北城了。


 陳思雨是副團長,得留下來,組織團員們明天再走。


 夜色沉沉,月光下,劉營長打著手電筒,帶了一幫人,依然在爆炸地進行勘察。那一片是公廁,經過爆.炸之後,特別的髒,邊防營的戰士們不像她們,有呢子大衣,穿的只是普通的棉襖,但他們既不嫌髒,也不怕冷,跪在雪地裡,一點點的收集著各種碎片和證據。


 陳思雨也睡不著,望著戰士們白白受冷,心裡也不舒服。


 本想看看書的,翻行李,卻從中翻出一本軒昂的筆記本來。


 於是她搬了把椅子出來,寒風瑟瑟中,就陪在那幫忙碌的戰士們身邊,打起手電筒,翻起了軒昂的歌譜。


 這一看,才發現她的傻弟弟在她沒關注的這段時間,譜了好多曲子出來。


 陳思雨不搞音樂,於五線譜也不是特別懂,但正凍的慌,就把軒昂的譜子試著哼了哼,她驚訝的發現,他譜的這些曲子,旋律有悲沉的,也有哀婉憂傷的,還有活潑輕快的,單獨把哪一首拎出來做配樂,都能用。


 而現在,《一尺的確良》,是在等梅霜的朋友,王思華老師譜曲的。


 他給陳思雨的期限是兩年,也就是說,兩年後陳思雨才能拿到配樂。


 陳思雨當然想等王老師那種專業人士譜的曲子。


 可思想鬥爭那麼激烈,且不說連梅霜那種老革命,為了掰倒思想部,都不惜讓女兒受傷。


 那些遠在東北,邊疆,各個海島上的知青們呢,他們過的,就像邊防戰士們一樣苦,而所謂的思想鬥爭,批評,是銬在所有人腳上的鐐銬。


 她現在迫切的,想把知青題材的舞蹈送上舞臺。


 實在不行就用軒昂的曲子吧。


 既然梅霜,冷梅,曲團,文藝界那麼多人士都在為了改變環境而努力。


 陳思雨也得貢獻出,屬於自己的,那份微薄的力量!


 ……


 劉營長的調查報告是怎麼寫的,那屬於軍事機密,陳思雨是不會知道的。


 而到了第二天一早,邊防營就把行李搬上車,要送文工團員們出發了。


 沒有慰演,還害一個團員受了傷,哪怕責任不在他們,戰士們心裡也不舒服,負責幫忙搬行李的戰士們,士氣顯而易見的低落。


 而這時,蘇愛黨讓陳思雨刮目響看了。


 她正在協調團員們整理東西,就聽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嘹亮又清脆,而又高亢的歌聲:“一送裡個紅軍介支個下了山,秋裡雨個綿綿介支個秋風寒,樹樹裡個梧桐葉落盡,愁緒裡個萬千壓心間……”


 而她這一唱,別的團員們也跟著開始唱了。


 陳思雨是大青衣的戲腔,剛氣太足,就不跟著瞎湊熱鬧了。


 但等蘇愛黨把《十送紅軍》唱完,她從車裡鑽出來,給大家起頭,讓大家一起唱《繡金匾》,大家邊搬東西,一起唱,這一首完了還有《誰不說俺家鄉好》。


 因為不是正規的演出,戰士們可以不用那麼嚴肅,好些人還跟著,也一起唱了起來。


 而等車裝好,所有人都上車了,陳思雨示意車先別發,再讓蘇愛黨站在車上,給大家清唱了一首《映山紅》。


 沒有化妝,也沒有燈效,更沒有舞臺,就只是清唱。


 但在車緩緩開啟時,陳思雨覺得,這一場,才是她們所有的慰演中,效果最好的一場。


 因為邊防營所有揮手的小戰士們,都給蘇愛黨唱哭了,他們追著車,趕了好遠!


 照他們臉上的眼淚,和眼睛裡的光,陳思雨覺得,那幫小戰士,現在應該全是蘇愛黨的小迷弟了!


 把凍僵的手揣進蘇愛黨同志溫香軟玉的懷裡,陳思雨默默給高大光點了支蠟。


 高大光,危矣!


 ……


 雖然冷梅的受傷讓團員們短暫的陷入了情緒低沉中。


 但沒心沒肺的蘇愛黨,則成功的,讓氣氛活躍了起來。


 終於又可以跟男朋友見面了,她歡喜雀躍,一路不停的跟大家顯擺,說高大光承諾給她的手套會有多漂亮,多洋氣,多保暖。


 到了機場,大家又接到一個好消息。


 因為調度原因,飛機要兩個小時後再走,她們可以在機場餐廳用一頓午飯。


 “冷團,請個假,我要去找我男朋友啦。”蘇愛黨美滋滋的說。


 “去吧。”陳思雨說。


 安排團員們在餐廳裡等著,她也準備去找自己的男朋友!


 ……


 戰地指揮部這邊,目前,營級以上的幹部們正在召開會議,就昨晚文工團的遭遇,和冷梅的受傷,以及那枚突然被引爆的手榴.彈而展開討論。


 在這樣一個龐大的,擁有四億億人口的國家,沒有什麼個人英雄,也沒有誰,單獨一個人,就能影響歷史的進程。


 吳勇之所以幫冷梅,也只是為了讓文藝界在和思想部的角逐中,能立於不敗之地。


 但冥冥中,每個人一點一滴的改變,就能改變很多事情。


 所以今天戰地指揮部的會議討論的主題就是:如今國家全力以赴支援的鄰邦,友人,是否會幫國家拖入正面戰場,而為此,部隊需要做出什麼樣的調整戰略!


 冷峻只是副營級,還達不到參加會議的資格。


 於這件事,他也會有自己的思考和考量,但那是屬於他自己,個人的事情。


 他會跟父親,吳勇,以及別的戰友們去討論,但不會跟部隊以外的任何人,哪怕女朋友提及的。


 其實他也才剛剛送走冷梅,帶著戰士們開了個會,中午休息,對象就來了。


 見到女朋友來,他先遞給她一個盒子:“給你的。”


 陳思雨打開一看:“手套?”


 是一雙乳白色的皮手套,摸質感,應該是山羊皮。


 陳思雨她們也有手套,防凍瘡嘛。


 但是最普通的勞保手套,既不美觀,也不保暖,唯一的優點就是吸汗。


 而小羊皮手套,唯一的優點是保暖,但通常會比較捂汗,讓人不舒服,陳思雨估計這手套也會是,可翻開內裡一看,頓時哇的一聲:“居然是麂皮?”


 不像兔毛,羊毛,會捂汗,麂皮上有一層絨毛,舒適,保暖,但同時,它還有別的皮子所不具備的,透氣性和通風性。


 在極寒天氣下,戴這樣一雙手套,既保暖,還不捂汗,可再舒服不過了。


 戴上一看,稍微大了點,顯然的手指比較臃腫。


 但在這個年代,這樣一雙手套,就夠叫人羨慕的了。


 陳思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就只叫:“唔,好看,我好喜歡!”


 女孩的眉眼笑的彎彎的,眸子裡的光,就像春風一樣撫在冷峻臉上,心頭。


 冷峻依然面無表情,但在經歷過昨天晚上,姐姐在昏昏沉沉中被送來,被轉運走的大變故後,他心裡的壓力,相對緩解了不少。


 怪不得高大光想送女朋友手套呢,陳思雨果然喜歡,比的確良還喜歡。


 “去我辦公室坐坐吧,一會兒我陪你去吃飯。”他說。


 陳思雨覺得這人怕是有問題,她反問:“就不能去你宿舍坐會兒?”


 哪有男女朋友見面,呆在辦公室裡的。


 陳思雨知道紀律,女朋友來訪,雖然不能過夜,但可以在他們的宿舍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