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甜甜 作品

第86章 攜酒上青天30





“誰讓你們研究這個的?”許懷謙一看他的修堤壩大隊,不研究怎麼修堤壩,跑去研究織毛衣,臉黑了一下。




“不可以嗎?”章秉文看許懷謙生氣的樣子,慫著解釋道,“這大冬天的,水都凍結冰了,不好考察地形,我們看營裡織毛衣需要人手,才去研究的……”




“也不是說不可以,”許懷謙把章秉文的圖紙好好地收了起來,“你這份圖紙眼下雖然能提毛衣高效率,但卻不是最重要的。”




這麼多災民,陳金虎拉來的那點羊毛哪裡夠分,現在就是要他們慢慢地做,把情緒穩住,要是一下子把效率提升了上去,大家又會恢復先前無所事事的狀態。




人沒有追求就會惹事,不好。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修堤壩的方案拿出來,”許懷謙打開盛北的輿圖,“這裡已經一月了,三月開春,盛北的土地就會化凍,我們的糧食,至多隻能維持到今年的五六月份,所以三月份必須把田地收拾出來,儘快將五六月份能收穫的糧食種下去。”




“可是周圍附近的田地都被水淹了,”章秉文眉頭,“這些被水淹過的田地,土質都是涼土,種植糧食的話,產量會很低。”




“我知道。”許懷謙當然知道這點,被水淹過的田,上面的那層熟土都被水沖走了,重新覆蓋上去的是河地的淤泥,這層淤泥常年不見陽光,是涼性的,很不利於植物的生長。




要想重新種植,還得晾曬一兩年才能夠重新使用。




當然晾曬過的涼土也會含有一層有機肥,更有利於植物的生長,還真是萬物相生相剋。




“不能因為它不能使用,我們就不去動它吧?”許懷謙指著輿圖上袤河在石頭縣決堤的口子,“你看從這裡到我們現在這裡,蔓延這麼長的淹沒線,總不能就讓哪些縣城繼續泡在水裡吧,得想辦法把水引出來,不然明年冰雪一化,這水估計又得亂跑。”




盛北的水止是止住了,可也沒有辦法往外舀出去,只能讓它灘在哪兒,現在是冬天,水變成冰塊凍住了,但明年開春一化凍,雪冰化水,說不好又要讓這些已經止住的水上漲一個水位,再次造成水災。




許懷謙要做的就是防患於未然。




“……嗯。”章秉文看著許懷謙指著的輿圖,問許懷謙,“師兄,你想怎麼做?”




“讓人在淹沒線兩旁開荒,然後挖灌溉的引水渠,將落在盛北的這些水變成我們可以利用的水。”




許懷謙研究過了,盛北的地勢是從高到低的,袤河在盛北決堤的那個口子地勢就很高,越往外,盛北的地勢就越低,因此這次的水患受災面積才會這麼廣。




既然它有這個地勢,又剛遭了水災,許懷謙覺得就不要再像以前一樣,東一塊西一塊地種地了。




他想把這一塊給收拾出來,變成一塊大型的種植基地,基地周圍都用引用渠給規劃好,這樣百姓澆灌也方便。




而且盛北這裡本就適合種麥子,麥子從播種到收穫有四個澆水時期,每個時期都要耗費大量人力,既然現在有辦法解決這個能力,為何不去解決?




“這樣,這樣,”章秉文順著許懷謙的思路,結合自己腦子裡盛北的地形與災區,拿著炭筆速度很快地在宣紙上畫了開來,很快就給許懷謙畫出了一張圖紙,“師兄,要的是這樣的嗎?”




“對。”許懷謙看著那被章秉文畫出來的一格一格的井字田,滿眼讚歎,“我要的就是這樣的。”




“……嗯。”章秉文見自己畫對了,笑了笑,又把圖紙拿回來想了想,又在上面填了幾筆,“既然引水渠都修了,那把路也一塊修了吧,這樣馬車、牛車、推車之類的工具也能進到地裡,更省時省力。”




章秉文這個農家娃,只要一想到以後去地裡幹活,不用費勁巴拉還要把地裡的糧食給扛回來,直接用推車牛車或者馬車解決多好。




“可以。”他這樣一說,許懷謙也想到了,如若後面要賣糧食,田地裡有路也確實方便很多。




“既然要把盛北的水導出來,又要讓他們充分地利用起來,為我們所用,”章秉文看著圖紙想了想,“我得回去跟我師父商量一下,或許那堤壩,可以根據這引水渠來修?”




“好。”見章秉文有了靈感,許懷謙也不敢打擾,全權交由他負責,這才對嘛,薅羊毛固然重要,可種地更重要啊。




沒有地沒有糧食,不提高產業,怎麼帶動工業的發展。




想要國富民強,怎麼可能少得了糧食,現在盛北這水災一發生,有全國各地的糧食倒還可以頂一頂。




但若是這批糧食吃完了呢?




盛北這塊被淹過的土地又不種太出什麼東西,現在又沒有紅薯、土豆等高產作物,他又不會做化肥,想要提高糧食產業,好難啊。




“你什麼時候也給那些男人找點事做,”陳烈酒忙完進帳篷看到許懷謙在發呆,將外面的情況告知他,“我看他們都快閒得蛋疼了。”




“阿酒,你講髒話。”許懷謙意外地看著他老婆。




“沒有。”陳烈酒不認,“我說的事實,他們一天天地就盯著羊毛了,我看要沒有軍隊把守,都快要為羊毛給打起來了。”




“不用理他們,我明天就讓他們開荒去。”許懷謙搖搖頭,他的本意是這裡天寒地凍的讓他們多歇兩天,既然不讓歇,那就都拉出去幹活吧。




說完,他看了眼陳烈酒,吃槍藥啦?脾氣這麼大。




“那就讓他們趕緊去開荒,”陳烈酒灌了口水,壓下了心中的不快,“不要讓他們在營地裡閒著亂晃,連女人小孩都欺負。”




“這種的你狠狠教訓一頓就行了,”許懷謙給他老婆順氣,“你氣自己做什麼?”




“……有道理。”陳烈酒被許懷謙說得啞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很生氣了,可能是最近事太多了。




“好啦好啦。”許懷謙抱著他老婆哄了哄,“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壞身體無人替。”




“就你會哄人。”陳烈酒被許懷謙這麼一鬨,頓時所有的怒氣都散了,變得開心起來,哎呀,他家小相公為什麼總是這麼甜啊。




“我不光會哄人呢,”見自家老婆笑了,許懷謙搖了搖他,“過些天,我就不讓你這麼勞累了。”




現在盛北主事的官員就許懷謙一個,許懷謙身體不好,陳烈酒作為他的夫郎,好多事都是他在跑,受氣是難免受氣的,畢竟,當官和做生意不一樣,不是光有利益就可以的。




加上陳烈酒還要幫他管羊毛的事,整個人就跟個陀螺一樣,沒個歇氣的時候,這脾氣怎麼可能會好嘛,得找人幫他分擔分擔了。




“嗯?”陳烈酒疑惑。




“這裡該規劃的我都規劃好了,”許懷謙給陳烈酒說,“我已經給陛下上了摺子,讓他再派些官員過來管理。”




這麼大一塊災區,許懷謙只能管到其中一個區域,其餘地方要不是靠將士,就是靠一些有威望的人,許懷謙覺得這樣不妥,後續還有好多事要做,還是得有正規的官員參與進來,不能總讓他老婆一天到晚這麼受氣。




他老婆也有自己的事業要幹啊。




而且有正規的官員參與進來,這樣也有利於縣城的恢復,官身一張皮,有了這張皮在,那些百姓就算再頑固,也會因為害怕這身皮而去執行他下達的指令。




至於朝廷派來的官員不會管理也沒什麼,能規劃的他都規劃好了,只要他按照自己的步驟來,慢慢的盛北這塊地總會建設起來的。




當然有那自己有想法的他就更歡迎了!




朝廷官員他接觸過,至多就是有些怠政懶政,還有些小心眼子,喜歡和他對著幹,其實人也不壞,他們過來就是跟他站在統一戰線,大家有勁一塊使,升官發財不是夢。




“你早就該寫了,”陳烈酒聽許懷謙這麼一說,讚歎道,“就該讓朝廷那幫官員下來歷練一下,等他們見識到了這群災民們的厲害,就會明白,天天跟你作對算什麼,能把這些災民說服才是真本事。”




愚民愚民,陳烈酒算是明白了,不讀書永遠不明白百姓有多愚蠢,前幾天有個小孩生病了,大夫給他治療,他家人攔著非不讓,非說點個煞就好了,所謂的點煞就是,眉間點一滴指尖血。




結果可想而知,孩子病得更嚴重了,要不是大夫一直擔心,在不遠的帳篷候著,一覺察到情況不對勁,趕緊進去治療了,不然人就沒了。




事後,人家非但不感激大夫,還覺得大夫多管閒事,他們把孩子病得最嚴重的時候,看做神明在驅邪,所以孩子才會那麼痛苦。




等神明把邪驅掉就好了。




令陳烈酒生氣的不是這愚昧的一家人,而是,他過去調和的時候,周邊所有人都在指責大夫,說小孩子都有這一著,驅過去就百病不侵。




驅不過,以後三災九難都會小孩子的身上發生,他們覺得大夫害了這孩子的一生,不該給小孩治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陳烈酒當時簡直都快氣得抓狂了,這都什麼謬論!




同樣都是在鄉下長大的,同樣都是沒讀過書,不識得很多字,他就不相信神明驅邪這一說。




雖然,他家小相公好像也是隻鬼來著,但他看鬼都會生病,那就證明神明驅邪本就不可靠,不管是人神佛生病了都得看大夫。




不然為什麼仙界有仙醫,鬼界有鬼醫,人界有大夫。




陳烈酒在抓狂的時候,朝堂官員也在抓狂,實在是,他們沒有一個想來盛北的。




在京城待著多好啊,幹嘛要去盛北這種剛經歷過大災大難的地方吃力不討好,看看沈溫年,前頭去華陰待了一年也沒辦出什麼政績,他們這一去不就妥妥地被髮配邊疆了,沒個十年八載的回不來了!




可是陛下金口玉言說了,朝堂上必須有三十位官員去和許懷謙一塊治理盛北。




下了朝,眾位官員,這個找關係地找關係,那個請人吃飯得請人吃飯,總之就不想這三十人裡有自己。




當然也有那極個別在京城這片天地看不到希望,想要出去闖一闖,毛遂自薦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