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匪夷所思

 劉徹也不知道,所以一直留東方朔在身邊,權當錢多養個閒人。

 有時衛長君也刻薄,畢竟人無完人,他不可能時刻保持冷靜和客觀。但劉徹相信他從未見過衛長君這麼看不上一個頗為有名的人才。

 要說因為李廣之子緣故,那也是李當戶要打韓嫣。要說李當戶對其不敬,衛長君在意這點早氣死了。

 先前劉徹說他提議鄉民養雞鴨吃蝗蟲,衛長君沒少捱罵。衛長君跟劉徹抱怨過,但還沒到下午這事就過了。

 八月份長安蝗蟲比往年多,可因為沒到成災的地步,以至於也沒有多少人感激衛長君。八陽裡裡正同衛長君說過,那些人沒心。衛長君表現的很無所謂,還勸義憤填膺的里正,保住自家糧食就夠了,還要什麼感激。

 當日劉徹不在,霍去病告訴他的。

 那一刻劉徹不得不佩服衛長君好涵養。可這樣一個人如此厭惡李廣,李廣恐怕不止不會帶兵,十有八/九此次全軍覆沒。

 劉徹一想他一萬精兵只剩李廣,心就疼的像滴血。

 想到這,劉徹意識到不對,全軍覆沒怎麼可能獨留李廣一人?要是李廣也戰死,衛長君不該鄙視他,只會認為李廣命不好。

 劉徹越發奇怪,衛長君顯然不知道衛青部會遇上李息和公孫敖部,蓋因當日他看到奏章時很是震驚。那麼衛長君怎麼對李廣的事那麼篤定。

 “長君不喜李廣?”

 衛長君一臉無辜:“有嗎?”

 劉徹確定他厭惡李廣,否則會反駁,“瞎說什麼。”

 “李廣命不好?”劉徹再次試探。

 衛長君沒忍住,冷笑一聲,“怎麼可能?”

 難道真是除了李廣全軍覆沒?劉徹不敢信,太匪夷所思。

 “那你告訴朕。”

 衛長君不由得心生警惕:“什麼?”

 劉徹知道不能再問,“朝野內外不少人議論,李廣難封。原本這次出擊匈奴是個很好的機會,偏偏朕用公孫敖都不用他。不少人私下抱怨。你不知道?”

 “我我在秦嶺,上哪兒知道去。”衛長君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反而因此想起一件事,“我也想問,頭一次奇襲匈奴,你竟然沒用跟匈奴交過手的李廣。雖然只是零星幾個匈奴,但也只有他知道匈奴長什麼樣。”

 劉徹心想,你就裝吧你。

 仗著衛長君不知道,衛青也不清楚,劉徹胡扯,“朕跟李廣聊過,他對匈奴的態度跟公孫敖和你以及衛青都恰恰相反。衛青意思能繞到匈奴後方,絕不跟匈奴正面交戰。公孫敖認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李廣的態度是見著匈奴不管是不是主力,衝就對了。幾十歲的人了還這麼直,朕敢用?”

 衛長君心想,難道因為他以前無意中說了什麼,導致劉徹選將的時候找候選人挨個聊過。

 再想想秦嶺軍演,衛長君認為有可能,“陛下,八陽裡的事?”

 “朕會令太尉安排下去。”劉徹提醒衛長君,“同化匈奴是你說的,八陽裡的半大小子被選中,也得跟俘虜和農奴的孩子同吃同住。”

 衛長君點頭:“貼告示招童子軍的時候說清楚。若是這樣還有人把孩子送過去,說明家境艱難。到了戰場上也真敢拼。”

 劉徹眼中一亮,他竟然沒想到這點。

 飯畢,劉徹迫不及待回城把此事吩咐下去。

 待招童子軍的告示傳遍天下,衛長君也搬去茂陵。不過這次同衛長君過去的只有韓嫣。竇嬰夫人病了,城裡請太醫方便,竇嬰就陪夫人回城了。

 竇嬰這一住一直到春三月。

 大抵過年的緣故,竇嬰回來紅光滿面,好像臉皮被撐開了。

 衛長君好奇他吃什麼吃的,“您是不是胖了?”

 竇嬰夫人也在衛家門外曬太陽,聞言道:“以前沒在家待這麼久過。這次自打回去府裡就沒消停過。我天天怕他喝多了一覺睡過去。”

 竇嬰笑著搖頭:“不是長君的烈酒,喝飽也無礙。其實我到家不愛走動,從早坐到晚,懶胖的。”注意到西邊有人出來,仔細一看不是張湯、東方朔,也不是司馬相如,“房子蓋好不來住,留著看嗎?”

 “東方朔愛熱鬧,張湯忙。”竇嬰夫人病癒後回了一趟母家,她侄子家離司馬相如家很近,聽到一些流言,“卓文君跟司馬相如離了。”

 “咳!”衛長君被口水嗆著。在身側寫字的公孫敬聲起來拍拍他的背。衛長君拿下他的小手,“好好寫字。”

 小孩挨著他坐下。衛長君又輕咳一聲緩緩,“除夕前東方朔來過,沒聽他說啊。你們知道的,城裡大小事,沒有他不知道的。”

 起初竇嬰夫人也不信,畢竟文君“當壚賣酒”天下皆知。那麼深的感情怎麼說離就離了。再說了,司馬相如這兩年也收心了。

 竇嬰夫人:“得從地龍翻身那年說起。卓文君不是回蜀郡了嗎。司馬相如擔心卓文君,賑災他也去了。以前卓王孫不同意兩人的事,司馬相如同他岳丈因此不睦。營地離卓家好比長安到這兒。可司馬相如只拜訪過兩次,抵達蜀郡和離開蜀郡的時候。

 “卓文君因此生氣,同他大吵一架,也沒隨司馬相如回來。後來不知道又怎麼了,卓文君要和離。司馬相如可能認為跟上次一樣,她不是真想離。直言離就離。沒成想卓文君這次鐵了心了。”

 “別人不知道?”

 竇嬰夫人搖頭:“鄰居知道。地龍翻身後再也沒見過卓文君。據說司馬相如近日得了一大筆錢。時常出入酒肆,瀟灑快意。”

 “那我得問問東方朔。”

 衛長君把此事記下了。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再次見到東方朔時隔一年多。

 朔元元年,初春,天還很冷,很尋常的休沐日上午,衛長君吩咐三個弟弟該洗頭洗頭該沐浴沐浴,拽著小外甥去門口踢球。東方朔策馬飛奔過來,落地沒站穩就吼:“大公子,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