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彼得動作一頓，心情更加糟糕，打起精神喊道:“知道了，謝謝！對了，本叔還沒下班？”

 “他在路上，待會就到。我給你們做了好吃的，等著享受大餐吧，哈哈！”

 彼得胡亂應了兩聲，倒在床上把夾克衫扔在一旁開始擺弄手機。幾分鐘後，他決定乾脆趁這個時間把筆記上的內容全都上傳。這也算是未來記者把控新聞熱點的一點點敏銳度了，因為論壇裡的熱帖難得沒在打架，而是分享著各種在佛羅里達州偶遇偵探的經歷。

 身為臨時助手兼同行夥伴當然不能像普通網友這麼沒牌面。彼得用論壇早期註冊的元老賬號單獨開了個新帖，叫做《記錄我與偵探為期一週的旅行》。

 然後按照日期將每天遇到的事件和休閒活動陸續打字上傳。

 他得到的第一個回帖是:這是什麼夢女（self-insert）文學麼？

 彼得沒有理會，非常詳盡地根據回憶和筆記寫下旅途中的見聞。他的文字並不是完全集中在赫爾克里身上，而更多地放在佛羅里達州的風土人情中，這樣的遊記給人的真實感更加強烈，連閱讀者都能體會到其中蘊藏的淡淡的不捨。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現實的無奈則更加綿長。

 全都發完之後，他沒有理會網友的回帖，整理了下情緒後給哈利·奧斯本回電話。對面很快接通了，兩個近期遭遇了太多起伏的年輕人卻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寂靜了快要半分鐘以後，哈利咳嗽一聲打破沉默，聲音有些沙啞地說:

 “我過兩天要出國了，感覺得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這有什麼值得道歉的。”彼得努力抬起語調，“出國是去留學麼？挺好的，哈哈，嗯，祝你在另一邊度假愉快？”

 哈利輕輕笑了笑，沒有回應這句話。

 彼得努力找話題:“對了，我前兩天失聯，是因為要去外地打工，其實是我的一個長輩拜託我幫忙……”

 “彼得。”哈利打斷他的話，低聲說道，“關於我父親的事，我很抱歉。他做過的事情哪怕能瞞過別人，也不可能瞞過你我，錯誤的就是錯誤的，我得替他說對不起，對不起騙了你和其他人這麼長時間。”他自嘲地說，“雖說沒有用，不過勉強能算是我的表態吧。”

 彼得一下失聲。

 哈利繼續說:“我知道很喜歡紐約這座城市，我們都喜歡她，想讓她變得更好……然而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恐怕我沒辦法再為自己的家鄉做些什麼了，但我始終都很相信你，彼得，你一直都是我們當中更有勇氣也更聰明的傢伙……”

 “哈利！”彼得匆匆說，“你只是去留學而已，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我會在這等你！”

 另一邊的年輕人搖了搖頭。他臉上既又疲憊也有感傷，彷彿當彼得在偵探身邊成長的時候，他也在現實的磨礪中被迫長大:“謝謝，彼得，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我也不會忘記我們之間的友情。你盡力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但願將來的某一天，我能在大洋彼岸聽說你的名字。”

 他不等彼得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彼得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空白，卻也清楚以諾曼·奧斯本的情況，哈利能在離開前打電話通知他就已經很不錯了。

 幾秒鐘後，他忽地把旁邊□□成一團的夾克衫套在頭上，大聲對梅姨喊道:“我出去找本叔接他回家！”

 接著他打開窗戶，仗著老街上沒有監控從二樓直接翻躍出去，向本叔下班常走的那條道路狂奔。兩側的景色飛快後退，逐漸連綿成片，他的視野有些模糊，只覺得藍色的天空、黃色的樹梢、灰黑色的地面共同連成了繽紛絢爛的色塊，河流般地從身側湧過，就如同他遠去的那些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

 終於，眼前出現了本·帕克的身影。彼得的叔叔頂著深棕色半白的頭髮，臉上是質樸和藹地笑容，邊向街道兩側店鋪的主人脫帽問候邊大步流星地向家走去。彼得掛在一棟建築的高處，剋制不住地想要跳到人行道中央給本叔一個擁抱，當看到親人無知無覺地越走越近時，他幾乎以為自己會流眼淚。

 結果就在這時，他身後的大廈窗戶裡傳來呼救聲。一個保安看到了掛在窗戶外面的彼得，跌跌撞撞跑過來，用帶血的手無力地拍向玻璃，氣若游絲地說:“救……有劫匪……”